說完也不理怔愣的安春喜,一溜煙的跑了。
她沒本事飛簷走壁,就只能從低處攀上去。
從谷底到崖頂她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然後,她見到了十幾年生命裡最恐怖的場景。
滿地屍體!
一個個黑衣人被割斷喉嚨或刺穿胸口,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濃濃的黑霧快速的侵蝕著屍體,最近崖邊的三具已是森森白骨。
沈遙華捂著心口倒退,這時她才知道什麼眾生平等根本就不存在。
她曾看到過無數蟲獸屍體,也親手殺了不少,那時的她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如今面對同類的屍體,簡直是驚駭欲絕。
也就是因為這些屍體上的血氣吸引了蟲霧,其他人才能安然無恙。
“你沒事吧?”
一隻寬厚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莊澗微喘的聲音出現在了身邊。
“沒事。”
沈遙華鼻中嗅到濃郁的血氣,身子突然一僵,直挺挺打起了冷戰。
“你沒見過殺人是麼?”
莊澗居然笑了。
“那要恭喜你,你不曾真正經歷過亂世,你過的很幸福。”
第124章 我陪著你
“沒見過殺人就是幸福?”
沈遙華心頭悽然。
其實她是見過死人的,曾經那個農婦因為要害她反倒掉進了陷坑,被木樁穿身而死。
她曾走過鬼域般的兀州,那裡的百姓幾乎被屠殺殆盡。
她只是不曾親眼看見血淋淋的殺場。
那滿地的屍體中有她不認識的,有她剛剛認識的,不久前,他們還是一條條年輕的、鮮活的生命。
他們中有人帶她騎過馬,有人對她羞澀的笑過,有人給她遞過水……
但轉眼間,他們便都成了屍體,他們的魂魄還未離去,就躲在樹木之間,瞧見她望過去,一個個對她露出羞澀的笑意,眼裡有對紅塵的不捨,也有著釋然與驕傲。
他們雖死了,但他們保護了自己的公子,他現在站在那裡便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
沈遙華突然忍不住想落淚。
她隱隱看到一條模糊的小路,那些她不認識的黑衣人神情麻木,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過去,只有他們,依依不捨。
他們已有去處,她便斷了收魂的念頭。
她轉身,在莊澗和阿信眼上覆了一層靈氣,澀然道:“跟他們告個別吧,要快。”
這時的蟲霧還在侵蝕著滿地屍體,無暇也不敢靠近他們,但屍體被侵蝕光了,蟲霧或許就會轉去下方,她的咒擊打過去會令蟲霧出現一片空缺,但很快,它們又會聚焦成片。
她扭過頭去,聽到莊澗聲音沉重的說對不起,聽他說會照顧好他們的家人,聽到他們無所謂般的嘻笑聲,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寥寥幾句,莊澗與阿信便來到了她身邊,沉聲道了謝。
“我出來時,身邊或明或暗也有近百人,如今只剩半數。”
沈遙華白著臉轉過頭,不明白莊澗跟她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的樣子很慘,身上糊滿了血,就連頰上也濺了些許,襯著一縷散發,令他看起來有些狠戾。
“我連埋他們屍體的時間都沒有。”
莊澗一手攬住了她,在沈遙華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便已衝到崖邊頓也不頓的跳了下去。
沈遙華驚道:“你……”
想自盡?
她的話卡在喉間,莊澗掌擊崖壁借力卸力,幾掌之後,兩人已安然落地,阿信也用同樣的法子跳了下來。
沈遙華不覺間學到了新的招式。
落地後莊澗並沒有放開她,而是提氣帶著她向前奔行,輕輕一個縱躍便是丈餘。奔行間還傳了沈遙華輕身功夫的法門。
沈遙華的腦子有些亂,肩頭處越來越溼越來越涼,她下意識摸了一把,觸手一片溼滑。
“你受傷了?”
沈遙華試圖去摸莊澗胸口。
“皮外傷而已。”
莊澗擋下了她的手,同時也停了下來。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展纖纖等人一致雙手向前,以靈氣匯聚成牆苦苦抵禦身前的野獸。
野狗、野狼、野豬之類的猛獸與大團的蟲蛇正瘋狂的撞擊著靈牆。
實在是太多了。
“野獸還好說,蟲蛇有些難防。”
阿信吞了口唾液,這個英武的少年經過一場慘烈的廝殺後脊背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