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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庵職材��

客廳裡,曹順章坐在沙發上,對著那條雪茄的灰生著悶氣。

零進來,艱難而茫然挪動著。這棟房子對他全然是陌生的,這種陌生不僅是指感覺上,他連這裡的格式和陳設也搞不清楚。

曹順章拿眼角瞟著零,惟恐兒子不知道他很冷淡。

零吃力地向父親欠了欠身子,以找個話題:“爸,咱家又裝過了?”

曹順章說話時都不抬眼:“都裝過兩次啦。這地方風水好,裝一裝風水更好。現在曹家是大戶人家,上等人啦。”

這個話題讓零沒話題,零背了身在屋裡尋覓,並且繼續被父親拿眼角斜著。

“你這些年在哪裡高就呢?”

零又轉了身:“做點小本經營,餬口。”

“什麼小本經營能混出那麼身傷來呢?”

“路上被強盜劫了。”

“你有什麼值得強盜劫的呢?就算綁你的票我也不會拿一百塊來贖你。”

支吾不過去,零也沒指望能支吾過去,他只能身子欠得更低一些,讓本來就迫切的需要顯得更迫切一點:“爸,咱家廁所在哪?”

曹順章向某個門一指,然後背轉了身子,像個上等人一樣充分對這種粗俗表示了不屑。

零過去,拉開門,愕然地看著自己家的廚房,切了一半的菜放在砧板上,曹小囡正登了高把從曹順章手上搶下的雪茄往某個更隱秘處藏。

“小囡?”

“噓!”

零帶上門愕然看著曹順章。

曹順章正背了身子吃吃地笑得像個老王八一樣。

零隻好苦笑,在十三年前他已經習慣父親的這種促狹了:“爸,小囡的大名您起的什麼?她都這麼大了,總不能再叫小囡了吧?”

曹順章不笑了,正色,現在要換他來支吾了:“她說小囡挺好的。”

零迅速明白過來,現在換他憤怒了:“您還沒給她起好名字?!”

曹順章長嘆,他的痛苦因為做作和誇張都像小丑似的:“以前忙,沒工夫起。現在不忙了,起了一百多個,她都不認了。”他為自己辯護,“她說小囡挺好,這樣了。”

“那您覺得合適嗎?像她這麼大,都嫁人了!”

曹順章捂住腰眼:“哎喲,腰痛。”

“不一直痛的左腰嗎?”

曹順章下意識換了個位置,然後發現不對,他剛才捂得就是左腰。老子和兒子永遠是在互騙。

零悻悻地看著,並且知道在這個老無賴跟前一切永無結果:“小囡的病好了?”

“你妹妹有病嗎?老曹家有病的就一個。”沒問到心虛的事情,曹順章精神了起來,他斜著零,哼哼道。

零苦笑:“嗯嗯,血小板太少不是病。就是她這個已經少到連傷口都不能有的地步了,治好了嗎?”

“不是病又怎麼治?你那身血倒是不錯,能換給你妹妹?”

“那她在廚房拿菜刀切菜?”

“她要給你做飯。”

沉默。

曹家的兩個男人第一次思維同步,零衝向廚房,曹順章也衝向廚房。老爺子從零身邊跑過時順便扒拉了一下兒子以為助力。一口氣就能吹倒的零摔倒,後腦撞在傢俱上,在天旋地轉中看著曹順章在廚房門口做出一副小心輕放的誇張造型,吹著氣,鼓著唇,老騙子德行:“小囡,放下……刀子放下,慢慢的……乖。”

零暈了過去。

53

上海永遠在下雨或者要下雨,烏雲又在天邊彙集。

阿手和他的貨郎手下匆匆地走在一條幽深的弄堂裡。七繞八拐之後,在一處宅院前停下。四下張望之後,閃身進去。

光線陰暗的屋裡,除了門口站著的兩名中統,縱深裡還坐著一個人,看不清他的臉。

阿手和貨郎一進門,便有兩名中統過來搜身。阿手愣了一下,沉默地忍耐著這意料之外的程式,他甚至自己把槍遞到人手上,然後看著黑暗裡的那個人。阿手終於認出那人:“駢拇,好端端的搞這套幹嗎?無趾呢?”

駢拇的聲音平板得沒有感情:“無趾死了,被湖藍殺了。”

阿手茫然,本來沉重的神情上泛出了更深重的悲哀。

“修遠先生的十個學生已經只剩下你這個最小的了。”

“我想見先生。”

“他現在不見人。劫謀的各路人馬正往上海集中,你現在見他就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