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氣氛瞬沉抑下來,鬱崢冷眸睨著他們瞧了許久。
初次交道,對彼此不甚瞭解,都在互相試探揣度。
靜默半晌後,鬱崢凝聲道:“王妃掌管後宅庶務多年,又將姜記商號打理得宜。事務相通,本王相信王妃能打理好軍中後務。”
“可軍中後務不比宅院庶務,事關重大,不可兒戲。”那人繼續反對。
兒戲?
鬱崢聞言面色沉了下來,冷聲開口:“說的不錯,軍令豈能兒戲?來人,將他拖下去杖二十。”
他們以為他是在商量他們不成?
主帥首次到營中下令,便當眾質疑一再駁斥,他們眼中可有軍紀?可有將他放在眼裡?
口口聲聲說後務緊要,到底如何緊要?他只是讓姜舒掌管,又沒將人都撤換,如何能出差錯?
“王爺息怒,李將軍只是為大局著想,並非有意違令。”後務官出聲求情,其餘人也紛紛說情。
聽到傳令進來的兩名軍士看著這陣仗,猶疑不定。
鬱崢見此神色更冷。
不過是打二十軍棍,躺十天半月便好了,又非是要性命,竟如此阻撓,連下邊士兵也猶豫著不聽令,果真是沒將他這個主帥當回事。
鬱崢看著他們厲聲道:“諸位若不服,不如本王讓位,你們來做這主帥。”
“末將不敢。”眾人惶道。
“哼!”鬱崢再次下令:“拖出去,杖三十。”
這次無人再敢出聲求情,兩名軍士惶恐上前拖走了李將軍。
很快,帳外響起杖責聲和李將軍的痛哼聲。
周泊序和姜舒從頭到尾靜坐著,沒有出聲。他們明白,鬱崢是在立威。
主帥若無絕對威信,不能任意調兵遣將,執行軍令,十幾萬大軍便是一盤散沙,談何作戰?又如何制勝?
怕是將來真出了事吃了敗仗,還要怪鬱崢這個主帥無用。
跪在地上的眾人聽著帳外傳來的聲音,心中驚惶。
鬱崢重申道:“從即日起,王妃代本王掌管後務,後務官全力協理。違令者,按軍法處置。”
“是,下官(末將)領命。”後務官同眾將領齊應。
鬱崢揮手讓眾人起來,命後務官帶姜舒去了解熟悉軍中後務。
打帳外過時,後務官扭頭瞥了一眼被杖責的李將軍,心有愧疚。
他與李將軍私交甚好,此次是他連累了他。
姜舒將後務官的舉動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問:“大人如何稱呼?”
“下官張為,王妃這邊請。”有了方才的教訓,張為不敢輕慢,很是恭謹。
姜舒同冷星一起,隨著張為去了軍中後務營。
一邊走,姜舒一邊打量。
張為約摸西十歲,中等身形,普通面貌,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知曉進退的人。
適才張為看李將軍的那一眼,加之之前的求情,足以證明他們有交情。
而李將軍因她被罰,張為往後又要聽令於她,心中定有不滿,卻能作出這般恭敬模樣,實屬不易。
到了後務營,張為叫來下方各管事,讓他們見過姜舒,彙報後務。
姜舒凝神聽著,一一記下,末了讓張為帶她將整個後務營巡視一遍。
做活中的後勤兵,見到姜舒都覺稀奇的緊,紛紛側目覷視。
軍中都是男人,甚少能見到女子,更何況高高在上的王妃。
若非姜舒來軍營,他們怕是一輩子也見不到。
姜舒認真巡視間,忽聽前方營地響起動靜,是鬱崢和周泊序帶兵出營了。
姜舒頓腳,望向將士們離開的方向,祈盼他們得勝平安歸來。
宜城雖不似上京那般冷,但數九寒冬的陰天,也仍舊讓人瑟縮。
鬱崢和周泊序帶著三萬兵馬出了城,突襲駐紮在長嶺山腳的南延大軍。
毫無準備的南延大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忙稟報主帥二皇子蕭凜。
彼時蕭凜正在帳中享受姬妾喂酒,欣賞舞姬跳舞。
“報!”探兵疾步進帳,跪地急稟:“大昭璟王帶兵突襲,己至營地五里內。”
“什麼!”斜臥在虎皮墊上的蕭凜,將懷中姬妾一推,瞬時坐首身,難以置通道:“大昭竟敢突襲。”
交戰兩月,大昭都只守不攻,縮在宜城寸步不出。今日這是發了什麼瘋,竟敢突襲。
舞姬美妾見勢不對,自覺行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