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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部分

“很久不見了,絕劍,看來你已經脫離了厲魂之身,怎麼?不當我的先行官,卻做了他們的馬前卒?”

“我叫張琰,巨鍔士張琰。”張琰冷冷說道,目光直盯著慕容衍。

“嗯,那時節你懵懵渾渾中倒是說過來,不過這個名字對我全無意義,你的前世今生,又與我何干?我只知道你曾是我的鬼軍先鋒,比我過去的那個先鋒破腸厲害多了,自你叛去後,我就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繼任者。”

“多承謬讚,沒能在戰場上和你算一算昔日的舊賬,一直是我最大的遺憾。”

“舊賬?無論你怎麼算,我和你都算不上深仇大恨吧?不過話說回來,你要真在戰場上碰見我,事情倒反而簡單了,不出三招,我會讓你形神俱滅,也省得現在再聽你在我耳邊聒噪。對不對?和尚?”地靈鬼將忽然轉向定通,“你雖然擒住了我,卻也不算本事,不過是佔了恃眾欺寡的便宜罷了。”

張琰哼了一聲:“敗戰之囚倒這般嘴硬?信不信……”定通輕輕擺手:“善哉善哉,我們來此不是做口舌之爭的。慕容公子,小僧來此乃有一事相求。”

慕容公子四字聽在耳裡,慕容衍登時一怔,臉上的囂戾青光漸漸消散,喟然一嘆:“我是你們的戰俘,生殺予奪,悉聽尊便,可當不起這個求字。”

定通沒有應聲,而是緩步走到風靈、火靈二將身邊,信手一招,指間挾著玄晶紫光便已探了他們頭頂之上,二將本是泥胎木塑般的倒臥,紫光旋繞片刻,他們卻都微微顫抖起來,口中哼哼不絕,倒像是犯了癲癇病症。

定通俯身良久,雙目微閉,在他腦海中卻呈現出交錯相織的景象:

屍橫枕藉、匯血如渠的戰場上,一位體格魁偉的將領半跪於前,甲冑開裂,傷痕累累,已經被血漬浸染的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旌幟像是襤褸破碎的布條,在那將領的身後垂落飄灑,而在他的面前,卻是黑壓壓望不到邊的玄甲軍士一步步的進逼了過來。

定通認得這些玄甲軍士的制式,這是羯趙的大軍,猝然風起,呼嘯有聲,那將領支撐著迎風抬起頭,卻再也無力舉起手中已經砍得缺了口的大斧,就這樣看著數十條鐵槊貫穿了他的身體,他的頭顱被砍下,提在玄甲軍士的手裡,頸腔的血水淅淅瀝瀝的灑落,四下裡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高力賊伏誅了!高力賊伏誅了!”

……

天色如墨,一團熊熊大火卻照亮了圍坐著的每一個人的臉,透著驚怖、不忍、慌亂的情緒,一聲聲從火中傳出來的慘嚎響徹天際,激盪著定通的耳鼓,他這才看清,火堆裡支著烤架,烤架上卻綁著一個人,就好像被宰剝好的胡羊豬彘,所不同的是……他還活著,儘管焦臭四溢,儘管面目已經被炙烤的模糊難辨,可他還在聲嘶力竭的哀號著,掙扎著,以至於定通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種燎烈滾燙的劇痛,人間慘事,莫過於此……

定通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從兩名鬼將的頭頂上放開,手指間的紫光褪去,兩名鬼將也停止了顫抖。

這就是他們真正的記憶,他們的前世,他們作為人時在死去前的一幕。

“魂靈的記憶總是漸漸消泯的,即便是血泉的孽魂也不例外,只有藉助冥靈玄晶的效力才能重現前世的情景,而令我驚奇的是,你卻分明擁有自己的記憶,在落霞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萬中無一的特例。”

“你對我說過,王孫公子,竟成了鬼族殘靈之將,真正可慨可嘆。”慕容衍想起了在落霞山前與定通大戰的那一幕。

“小僧慨嘆的是,既有舊憶,便當是矯然英魄,又怎麼可能為一閹宦老奸所驅使,倒做著為虎作倀的勾當?”

定通此話勾起了慕容衍的心事:“我也覺得奇怪,其實我在剛成為厲魂鬼身的時候,擁有的是另外一個記憶,我後來才知道,這是鬼相給我強加的虛假記憶。而隨著我自己修煉的加深,屬於我的真正記憶卻一點一滴的重新回到我的腦海裡,我知道了我前世的過往,也知道了我的名字。鬼相對此也很吃驚,但他只能預設了這種事實,也許是覺得我的力量還有利用的價值罷。不過自此之後,我對鬼相一直便是敬而遠之,身為大荒鹿神的血裔,我討厭這種被控制的感覺!”

“善哉善哉,慕容公子能有此悟,不枉小僧百般迴護了。”看到慕容衍青灰的臉龐上掠過一絲訝色,定通合什點頭:“小僧持意與你拼鬥,非為執念恩仇之心,乃以佛光相困,便是看公子英靈清奇,不忍加害。但稍加錘礪,便可脫孽魂之殼,而入裂淵砥柱之列。重拾有為身,再復胸襟志,未知公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