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當看到敵人喪生的這麼快,還是這個美豔的敵人時,甘斐抹了抹鼻子,隱隱有些悵然若失。
俞師桓很淡然的一笑:“明知道她是準備殊死一搏的,我們下手絕不會留情的,是不是?”
其實甘斐心裡,本也沒想殺了這個妖魅豔麗的鮫人,或許只是男人看到美麗女子的一種下意識的手下留情吧,現在聽俞師桓這麼一說,他卻也只能默然點了點頭。
“況且,此書先輩,由於鮫人之惑而終遭身死,現在,我同樣用一個鮫人的靈魂來祭奠他。”俞師桓收起了竹簡。
雲泣珠的屍體已經發生了變化,在藍色光華最終散去之後,倒在地上的,已經是一條人身魚尾的絕美的身體,結束了,這個魅惑人心的精靈,如果你是個善心的妖精,這可有多好?
在人魚屍身所化的那飛揚而起的燦燦晶粉之中,甘斐這樣想道。
第025章神鬼之論
“螭……”好像有個遠遠的聲音在呼喚自己。
韓離目光悵惘,怔忡出神。她不會這樣喊我的,她只喊我韓郎,或是璜劍。其實自小父母給自己起的名字,就叫韓螭。
螭者,無角之龍也,可驅風使雨,辟易邪祟。父母給自己起這個名字,原是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如同龍虎一樣的勇士。但自識了字後,寫起這“螭”來時,卻總是個“離”字,久而久之,韓螭便成了韓離。
一字之讖,韓離和早已生死下落不明的父母分離了;和生於斯長於斯的家鄉故土分離了;而現在,和自己曾冀望亟盼廝守終生的摯愛之人,也分離了。
真是可笑,我甚至不知道,我現在應該如何去呼喚她,是用往昔說慣了的“舞晴”?還是用後來自己才知曉的她的原名——“泣珠”?
甚至,她真正的容貌,也不是往日裡自己已然深印心中的模樣,藍色光華散去後,那具人魚的屍身雖然美的令人窒息,可是那溘然已逝的形貌五官,卻分明是另一個人。
即便如此,那充滿自己內心的雲舞晴卻終是再也見不著了,每次一想到這裡,韓離的心就是一陣收緊,不,不僅僅是那方寸之地,而是整塊的胸腔,壓抑沉痛的幾乎不能呼吸,連帶著頭腦一陣陣的暈眩。
可是她分明是個別有居心的妖邪……妖邪……這是我前幾天才真正接觸到的稱謂,她對我做的一切,根本就是虛情假意,她自己也說,她最不屑一顧的,就是人間的真情……但我……為何還是這般傷心欲絕?
情之一字,累人至斯……
“螭……”又是這一聲似有似無的呼喚。
說來也怪,在大家都叫我韓離之後,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我曾有過叫作韓螭的歲月。直到見到了桓大司馬,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我的名刺,然後就抬頭注視著我,輕輕一聲:“螭?”不愧是人中龍鳳,竟然一下就看出了我的本名。
我現在的表字,也是桓大司馬為我所取,璜劍,既是暗合我所用的兵刃器形,也是希望我成為他最神聖尊崇的劍士之意。
可是這一聲呼喚,卻多像是你對我發出的?舞晴……你從來沒有這樣呼喚過我吧,我本想在新婚之夜才告訴你的,我叫韓螭,不是韓離……而你以後再喊我時,就像這樣……
“螭……”韓離忽然覺得自己搖晃起來,猛然醒覺。
這是集賢苑的正堂,桓大司馬坐在上首的位置,目光深沉,正關懷的看著自己;而自己身邊,則是媚羽孤雁莫羽媚,正拉著自己晃了幾晃:“驚隼,驚隼,桓大人喊你呢。”
原來這呼喚聲真是桓大司馬在喊著自己,自己卻還在胡思亂想,韓離急忙在座上對桓大司馬深深一拜:“韓離神思不屬,請大人治罪。”
桓大司馬寬和的擺擺手:“你乍逢大變,心思恍惚,原怪不得你……”
……
這是第三天了,在那天晚上誅除了那南海鮫人云泣珠之後,大司馬的近衛劍客們就湧入樓閣之中。
看到臥於地上的人身魚尾的屍首,即便是大司馬也是神色大驚,立刻下令,由在屋中的劍客們立刻收拾起鮫人屍首,深藏公府之內,旁人不得與聞。今晚妖祟之事,除在場之人,一律不得外傳,這一晚的興師動眾只說是追捕鮮卑奸細。其他人縱有疑慮之處,又有誰人敢多嘴問上一問?
接下來,又是讓韓離裹傷,又是處理現場痕跡,又著人安排幾位伏魔之士的住處,蓉夫人則在第二日醒轉,只是這些時日的過往經歷卻懵懵懂懂,說不出個明白來,還要甘斐前往用乾家秘術相助調理。而南康長公主那裡,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