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給你。”梁灼說完就朝自己的手指頭上咬了一口,眉頭微皺,指頭上沁出血珠來,接著舉著手走到那個婦人身邊說,“夠嗎?”
“你個蠢貨!真是蠢得不可救藥,算了,老太婆我管不了你了,你要是死了就死乾淨一點,永遠不要讓我看到。”老婆婆一看梁灼這樣,氣得咬牙切齒直跺腳,憾恨長鐵不成鋼,說完就弓著腰揹著手無可奈何朝前走去。
梁灼沒有抬頭,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怨靈,她不是不知道會死,可是她還是願意幫她。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自己有多麼的善良,而是人的一種心理在作祟,一種感覺。梁灼認為自己生無可戀,雖不是想死,卻也可有可無,既然有人這麼想要自己不想要的東西,那給她何樂而不為呢。
“夜叉,你不會以為你能拿到玲幻無量吧?”那個婦人扭頭輕瞟了一眼那個老婆婆,誇張地笑起來,“真是蠢,蠢不可及!”
“孽障,你什麼意思?”老婆婆停了下來,伸長了下巴,微眯著眼,核桃臉也揉成了一團。
“我的意思是你的如意算盤要泡湯了,哈哈哈哈。”那婦人用舌尖舔了一下樑灼指尖上的血珠子,咯咯嬌笑道,“我就要看著整個靈界都通通給他陪葬,哈哈哈哈。”
“孽障,你這話哄你身邊那黃毛小兒還差不多,想騙我這老太婆,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些。”老婆婆瞪了一眼大笑不已的婦人,冷哼了一聲,道,“有些事情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知道,如今不管那玲幻無量在不在,靈界滅不滅,反正與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魔不魔的孽障是無半毫關係!你還是多想著點待會怎麼上路吧!”
說完就不見了人影。
“我在這等了幾百年了,終於看到你了……”待那老婆婆走了,那個婦人眸中閃過一抹喜色,連忙扭過頭捧起梁灼的臉來,充滿愛憐細細地看了一遍,眸光一閃,淚花在眼裡打圈,顫著聲音道。
“呃……”梁灼被她灼灼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心想是啊,等了幾百年終於等到一個願意自己送死的蠢貨。
真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自己的不幸。
“能不能讓我再多看你一會,我以後再也不會看到你了……”那個婦人流下淚,傷懷道。
“嗯。”梁灼點了點頭,緊抿著唇沒有說話,想著要看就看吧,能被人當食物一樣垂涎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過了一會,梁灼發現這個婦人已經躺在那了,眼睛半張半闔,氣息很是微弱,不覺驚慌起來,想著她還未說出想要自己幫她了結什麼心願呢,可不能就這樣死去,於是扳起她的肩膀緩聲道,“你不是還要託我幫你了一個心願嗎?”
030 一霧情未了(下)
“是的,我要你幫我了結一個心願。你去槐安一個破舊的老宅子,在那間宅子的正堂下面,我埋著一副畫,你幫我找到那副畫之後,就將它燒燬。”
那婦人說完,面上迴光返照的笑了一下,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梁灼抓住她道,“什麼宅子,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你會知道的,我在你的指尖都寫下了,只要你去,一定會找到的。”
那個婦人的身體忽然緩緩飛上天,化作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最終化作一團紫色煙霧消失不見了。不知道為什麼梁灼心底有點難過,眼圈也紅了起來。
梁灼的指尖還是冰冰涼涼的,剛才被那婦人舔過的地方有些麻,有些疼,緊接著梁灼的頭疼起來,漸漸地有些眩暈,意識也微微不清晰了,腦海裡閃過一些片段,零零散散的,猶若這片紫色的夢。
那一年,她十六歲,是一個少女最嬌俏可人的年紀,她的爹爹是一位清廉的縣老爺,雖然官不大,卻是極疼愛她和她的娘。
她的名字叫餘晚晴,她的爹爹四十歲得此女,大喜過望,感慨尚得人間有晚晴,故取名。她長得雖不是十分美豔,卻也清秀可人,十里鄉街的少年郎也多是她的裙下之臣。雖是如此,也僅僅如此,連她自己也從未奢求過什麼,大概一生也就這樣吧,平安到老,幸福卻庸碌著,漫漫長長。
可是那一天,她如往常一樣在清泉如玉的溪澗邊上沐浴,溪水叮咚作響,她的肌膚在微微迷醉的陽光下如花朵的芬芳。
那時候,她大概也預料不到她的人生將由此而改變。那天,那個男子,那個她從未見過的男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她沐浴的溪水中,那樣快的速度,她什麼也看不清,只模糊記得他臉色的純白,美好的如同稚子的呼喚,美好的如同六月初悄然盛放的梔子花,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