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了最後，一燈大師才會說天佛尊騙了他，因為天佛尊的佛義便是重生，讓那些有罪之人從這個世上消失。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一燈大師才領悟到，其實那也不過是殺戮罷了，只不過換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身為佛門弟子，卻滿手血腥，這……還是佛門弟子嗎？

一燈大師笑得瘋癲，也哭得瘋癲，到了此時，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哪怕是在他死後，留下的也是千古罵名，人家記起他時口中吐出的只會是唾罵，是侮辱！

“阿彌陀佛……”看到一燈大師如此，金蟬子也是暗自嘆了口氣，一燈大師風光一時，可是到了快死的死後，卻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活，著實是可憐可悲。

相較於他，自己無疑是幸運的多了，至少自己知道自己為何而活，也知道自己師傅所傳授給自己的道義到底是什麼。不至於日後有朝一日即將如此，留下的卻只是滿目的空虛與悔恨，如一燈大師如今這般。

“縱然你這樣，我還是不會放過，要怪就怪你覺悟得太晚了。說來也可惜，你們佛門之中注重的是一個‘悟’字，可你空活了千歲，卻什麼也沒有悟到。”蕭風哼笑一聲，卻並不會因為一燈大師如今露出這般悔恨模樣而有所動容。

做錯了事情就應該付出代價，不可能因為一句“我知道錯了”那就能得到別人的原諒，一燈大師雖然知道自己錯了，卻已經太晚了。

一燈大師苦笑著道：“所以你殺了鬚眉老僧，為的也是嫁禍於我吧？然後再將我殺掉，神淵境和雲鼓雷峰便會因此而大興殺戮，這個時候你的兄長素還真便能得到喘息的機會了。”

一燈大師很快就明白了蕭風的意圖。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先殺的是須眉老僧，按理說你最痛恨的應該是我才對吧？你完全可以先殺我，然後再殺鬚眉老僧的，可是你卻選擇先殺鬚眉老僧，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一燈大師面露淡笑，虛心向蕭風請教，這個時候他彷彿瞬間就變得蒼老了一般。

在他看來，反正蕭風都不會放過他和鬚眉老僧，那先殺誰其實都沒有太大差別，但是對於蕭風而言，他最憎恨肯定是自己，這個時候肯定會首先選擇了殺自己，但是蕭風卻選擇了對鬚眉老僧出手。

“那是因為我不願意讓你得到絲毫的快意。”蕭風直言不諱，表情的笑容有些詭異。

一燈大師皺了皺眉，道：“什麼意思？”

“首先，我之所以選擇先對鬚眉老僧下手，是因為我剛才所處的位置方便對他出手；其次，以鬚眉老僧剛才的那個狀態，那麼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對你出手，而你如果不自燃生命本源的話根本無法與之匹敵，我不希望你死在鬚眉老僧的手裡；最後，如果我先選擇殺你的話，鬚眉老僧便會知道我的陰謀，他會驚愕，他會憤怒，他會後悔，而你雖然也會憤怒，但你肯定看到他的表情之後心裡就會出現些許快意，因為你能夠看到鬚眉老僧後悔，他的愚蠢在你的面前便顯得極其可笑，你可以在臨死之前幸災樂禍一把，心裡大罵鬚眉老僧是個蠢貨，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而我，絕不給你這樣的機會！”

一燈大師表情驚駭：“所以你先殺了他，你讓我沒有辦法嘲諷他，沒有辦法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以至於他到最後，都以為是自己殺了他的徒弟偷了他的東西，從而自始至終的憎恨著我，而我也就一直要揹負這樣的罵名下去。”

這個道理其實是個人都明白，舉個例子說，甲和乙同時看到地上有一個蘋果，甲想要吃，乙說：“不能吃，這不乾淨”，然後甲不聽話吃了蘋果，然後就拉肚子了。這個時候乙就會說：“看吧，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個不乾淨，你自己偏偏還不行。”然後就讓甲一個人去後悔了。

如今鬚眉老僧和一燈大師也就好比那甲和乙，只不過蕭風完全給一燈大師這個機會，不給任何證明他是對的機會。

“就算是死，也不讓自己得到一絲愉悅嗎？”一燈大師苦笑了一聲，心裡已經涼透了，蕭風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不僅是一燈大師，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已經是驚呆了，蕭風這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步步為營，他們看起來極為普通尋常，甚至於還不用去思考的一件事情，但是落在蕭風的眼中，那卻是用來針對敵人的毒計。

這小子簡直是玩陰謀的行家啊。

“所以你侮辱我，質問我的道，就是要我在最後一刻依舊無法堅定本心，痛苦致死？”一燈大師對蕭風問道，臉上的笑容已經變成了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