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荷葉頂在頭上,慢慢遊到岸邊師父駐足的那塊岩石下後才丟掉荷葉,猛地站起,大聲道:“師父,我在這兒!”
辰汐見她竟光溜溜地鑽出水面,渾身上下不著寸絲,只覺心頭砰然一跳,連忙閉眼轉身。但她光潔的胴體卻早已映入眼簾,筆直的腿,纖細的腰,小巧而緊實的胸……分明是那麼熟悉,卻不知為什麼,他不敢多看一眼。
“師父,你怎麼啦?”辰晴撅起了嘴,略帶不滿。這捉迷藏把戲她小時侯便與師父玩慣了的,每每總能逗得他開懷一樂。卻不料這回師父竟背過了身子,看也不看她。
直到岸邊的衣裳無風自起,飄過來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辰汐這才回過身來,向她凝視半晌,數次欲言又止,最終,似乎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淡淡地道:“沒事,早點睡吧!”頓了一頓,又道:“以後別這樣!”說完頭也不回地去了。
辰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怎麼都想不通,明明是早已開慣了的玩笑,師父為什麼就突然板起臉說“以後別這樣!”
而且,這些日以來,她分明察覺到,師父越來越疏遠她了。像沐浴,穿衣,結髮這些親暱的事,師父都不再為她做。以前那樣親密無間,晚上爬到他床上,聽著他講故事入睡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難道師父開始討厭她了?
這想法就像一根針,不經意地一下扎進肉裡,毫無防備地揪心一疼!
她索性爬起來,坐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半晌也沒想出個頭緒。眼看著它漸漸升上中天,猛地想起一事,連忙跳起身來,躡手躡腳地繞過門前,直往山下奔去。
她一氣跑了幾十裡,進了山下一個小小的村子,站在村頭低聲呼喚:“姐姐,姐姐,我來啦!你還在麼?”心中懊悔自己喝醉了酒,把這麼重要的約定給忘記了。
遠處的的墳地裡閃了兩下,滾出一團藍幽幽的鬼火。月色迷朦中一抹飄渺的影子現了出來,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悽悽地道:“唉,世人狡詐無信,就連小小孩童也不例外!”
辰晴大喜,連忙奔過去,叫道:“姐姐,不好意思,我來晚啦!”
“唉,小妹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叫我空等一場!”女鬼喜出望外,伸手摟住了她。
“怎麼會?”辰晴揚眉道:“師父說,答應了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到!我……我遇到點事耽擱了一會。現在還來得及,只要趕在天亮前找到你的埋骨之處,你就可以投胎轉世,不用做孤魂野鬼啦!”
“好,咱們這就走吧!”女鬼拉起她,一鬼一妖,悄悄潛進村裡。
“姐姐,咱們轉了一圈啦,到底在哪啊?”
“噓,小點聲,跟我來!”女鬼帶著辰晴七拐八拐,進了一處殘破不堪的廢園。二人穿過廳堂來到後院,女鬼指著不遠處一口廢井道:“我的屍骨就在那井下,勞煩小妹子下去幫我撈上來吧!”
辰晴拍拍胸脯,“小意思,姐姐你在一旁等著就好!”她邊說邊走到井邊探頭向裡張望。忽然,腳下一緊,不知被什麼東西纏住了雙足,跟著身子向前撲去,已被人頭上腳下地倒提起來,身不由己地凌空倒退。接著,砰得一聲,脊背重重撞上了井邊的一株柳樹。
辰晴還未來得及做何反應,那柳樹的無數條枝椏已經揮舞過來,像一道道繩索,瞬間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
辰晴大驚失色,叫道:“姐姐,快來幫忙,我被柳樹精纏住了!”
女鬼森森一笑,總算逮到這丫頭了!翻起尖尖利爪,直插她胸膛。噗地一聲,將她胸膛硬生生撕開一個口子,焦急萬分地在裡面摸索。
“找到沒?找到沒?”捆住辰晴的柳樹精催促。只等著女鬼得手,兩人好平分了這丫頭的仙元。
“奇怪!怎的這丫頭沒有內丹?”女鬼奇道。
“你讓開,我來找!”
柳樹精說罷,兩根樹枝像活動的人手一樣,悉悉簌簌地蜿蜒過來,探入她胸膛傷口,辰晴嚇得尖聲大叫,她雖不覺得如何疼痛,但畢竟年紀幼小,無比驚惶,想也不想,張口疾呼:“師父救我!”
便在此時,一道寒芒穿透女鬼的身體,釘在那棵樹上。女鬼嗤地一聲便化做一滴膿血,落在地上。同時,那柳樹精慘呼一聲,綁住辰晴的枝椏頓時軟軟垂下。
辰晴瞥眼看見樹枝上那支通體透明的箭,心中大喜,身上束縛陡然解除,她一頭直栽下樹,未及落地,便被一雙熟悉的臂彎接住,抱在懷中。
“師父……”辰晴驚嚇過度,腦袋一歪,終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