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禍
來人被冥王一喝,立即現身,向冥風躬身行禮,結結巴巴道:“屬下,那個,呃,屬下奉夫人之命,前來迎接冥王回宮。”神色極是恭敬,卻掩不住一副愁眉苦臉之態。
此人名叫靈脩,乃是冥風的貼身侍衛兼心腹,跟隨冥風日久,深知他脾氣,下棋時最不喜人打擾。可是自己命苦,明知要觸黴頭還得往上撞。只因冥風不告而別,而且一走就是三日,夫人大發雷霆。冥王的寢宮這會兒已是雞飛狗跳,他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不得不來掃冥風的興。
冥風直直地盯著他,既不說話也不發怒,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他此番行蹤只告訴了靈脩一人,這傢伙卻居然不講義氣,轉眼就把他給賣了!
靈脩心裡一陣發毛,當著外人的面,有苦不好說。心想,王,不是我有心出賣你,我也實在扛不住啦!夫人軟求硬逼,危言恫嚇我也就罷了,可是一干下人為此都倒了大黴,侍者們都被抽成了豬頭,侍女們則是挨個從玄辰宮門口一路跪到了尋瀾殿。大夥都等你回去救命呢!您就趕緊的吧!
冥風一見靈脩那張苦瓜臉就知家裡那位必定鬧得厲害,但當著好友和下屬的面,被老婆一句話就叫走,自己這張臉卻往哪裡擱?他哼了一聲,抓起一把棋子:“沒看我在下棋?”
誰料辰汐卻早已連棋盤都收起,只餘空空的桌面。似笑非笑地勸道:“快回去,別連累我搬家!”這麼幾句話的功夫,他已收到不下五次靈脩求救的眼神。
話不在多,說到點上就有用。冥風一想別要惹得胭脂虎鬧上門來,這個人可丟不起!還是趁早回去把她安頓好,是為上策。來日方長,再找機會溜出來便是。
唯獨辰晴不懂事,她正興高采烈地要下山,一眨眼,卻不見了冥風,撅著嘴道:“小師叔真小氣,連頓飯都捨不得請!”
辰汐拍拍她肩膀笑道:“不是小氣,你小師叔後院起火,這頓飯,不等個千八百年,恐怕是吃不上了。”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同情:冥風,這一千年才開了個頭,看你怎麼熬……
三個月!出來三天,代價就是在地府足不出戶在三個月。
當冥風再次踏上清源山時,心底無限感慨。
七月盛夏,烈日如火如荼,一踏進這山中,頓時感到一股清涼之意。綠廕庇日,涼風習習,鳥雀在枝頭婉轉鳴唱,好一派悠閒。冥風打心底裡羨慕辰汐的清淨日子。再看看自己,出個門都像做賊似的。
真是神比神,氣死神!
曼佗羅花,花開一千年,花謝一千年。花一開,他就被要被活活糾纏一千年!只有捱過千年花期,等花謝了,她的元神回到花裡去,他才能恢復正常的日子。可是一千年後,又是噩夢般的輪迴。
這該死的曼佗羅花!它怎麼不開一天,謝一萬年?不,最好它一天都不要開!
更要命的是,花開花謝一輪迴,她每次出來都把前塵舊事忘得一乾二淨,唯獨就是認得他!不論他怎麼冷落她,打擊她,都澆不滅她那如火如荼的熱情。就算這次澆個七七八八,她也毫不氣餒,反正花一謝就忘掉。下個一千年,再來過!
這女人怎麼不乾脆像辰晴一樣,失憶得更徹底一點?連老公都不認識了豈不是更好?冥風想到這裡,心下無比羨慕辰汐,也不管人家的心意是否跟他一樣。
忽然,一陣女童的哇哇大哭及時打破了他的臆想。
好吧,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誰也不用羨慕誰!
辰晴滿臉眼淚混著泥土,儼然便是一隻花貓。一見冥風便撲上來:“小師叔,你看見我師父沒有?”
眼見她滿臉的淚鼻涕就要蹭到自己身上,冥風連忙閃身,使個法術將她那張花臉和兩隻爪子收拾乾淨,這才道:“哭什麼?你師父還能讓人拐去賣了?”
辰晴抽噎道:“師父走之前說三天就回來的,現在都過去五天了,還是不見人,嗚嗚嗚……”
最近南方大旱,前兩天又聽說出了水妖作祟,將妖毒散佈於水中,害死了不少人,冥府接連增派鬼差前去收魂,冥風心想辰汐定是為了這件事耽擱了。遠目南方天際,只見烏雲正逐漸散去,安慰道:“別哭啦,你師父馬上就回來了!”
“真的麼?你不騙我?”
“小師叔怎麼會騙你?”
“還說呢!”辰晴小嘴一扁:“上次說好請我下山吃飯,結果一轉眼你就跑了!”她小小孩童記性倒好,一頓飯過了三個月還念念不忘。
冥風一聽她提起上次的事,不由臉現尷尬之色,咳了兩聲,正欲顧左右而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