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面se白皙,鳳目生輝,兩道淡淡的柳眉,配上直挺的鼻樑,外加一張略施硃砂的櫻唇,絕對是一個標緻的美人。不過歲月依然在她的眼角留下一些細小的皺紋,不仔細看難以發覺。女人穿著一件淡紫se的對花襦襖,配上深紫se的碎花小口褲,給人一種端莊秀麗之感。
奚文君看到兒子雙肩包裹這一條碎布,從凝固的鮮血上看,出血量一定不小,頓時心疼不已,她摸了摸陳雲生的肩膀,說道:“雲兒,你這是怎麼了。快讓為娘看看你的傷口。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是不是遇到野獸了,沒傷到別的地方。”
一邊說,奚文君一邊回屋,在一個大箱子中翻出一個包裹。她迅速解開包裹,從裡面拿出一卷細細的白紗布。陳長青此時也進屋了,不知從何處找過一些瓶瓶罐罐,堆在陳雲生面前的桌子上。
奚文君手持剪刀,麻利的將陳雲生雙肩的布條剪開,由於時間較長,鮮血已經凝固,重新將布條撕下,不免又要觸發傷口開裂。奚文君剛剛撕開一半,鮮血就汨汨地流出。看到兒子的鮮血,奚文君有些不忍,手抖了一下,無法繼續下去。
陳長青在一旁突然拿起布條的一頭,用力一揭,碎布連著一絲爛肉,被撕去。饒是陳雲生xing格堅韌,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柳曉山拿著一條絲巾,溫柔地為陳雲生拭去額角沁出的星點汗水。
陳長青揭開桌上一個黃se陶罐的蓋子,用一根木勺從裡面舀出一些黑se的黏稠狀藥膏敷在陳雲生的肩頭。
鑽心的疼痛讓陳雲生緊要牙關,緊閉雙目。
“狼毒不去,傷口就會潰爛,疼是疼了點,也是你活該,忍著。”陳長青教訓道。
奚文君看到兒子忍痛,心中難受,白了陳長青一眼說道:“別說兒子了,你年輕那會兒也好不到哪去,現在倒是威風了。”
陳長青嘿嘿笑笑,不再說話,專心給陳雲生上藥。不一會兒藥上完了,奚文君用白紗布將陳雲生的傷口包裹上。完成了一切,兩人對望一眼,長出了一口氣。
奚文君柔聲問陳雲生:“你們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臨行時不是早就叮囑過你們了麼,山裡最近不太平。過些ri子讓你爹和村裡一些老獵戶商量一下,進山將那群狼打跑,省的每天提心吊膽的。”
柳曉山急忙答道:“母親別責怪雲生哥,是曉山光顧著貪玩,忘了時間,才遇到餓狼的,曉山知錯了,下次不敢了,母親千萬別怪。”說完,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奚文君笑罵道:“臭丫頭,就是牙尖嘴利,我怎麼找回你這麼一個兒媳婦。算了算了,你們收拾一下趕緊休息,明ri你陪我到鎮上買些豬肉回來,給雲生補補身子。”
陳雲生從進入家門,就隻字未語,他已經徹底懵了。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和真的一樣,就連這個女人都透著一股無以倫比的親切感。
“這真的是我的母親嗎?”陳雲生捫心自問,自己朝思暮想的母親竟然如此親切,和自己心中所想如出一轍。
“難道,之前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夢嗎?”當這個想法再次浮現在陳雲生心頭,他已經有一些動搖了。眼前的生活,不就是他所向往的嗎?常言道,假作真來真亦假,如果這只是一場夢幻,那麼他也願意這場夢持續的時間更久一些,最好不要醒來。
陳雲生緩緩站起身來,用顫抖的聲音吐出兩個字:“孃親。”
這兩個字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二十多年的歲月中,他少了正常人應該有的一部分,卻多了常人無法承受的一部分。現在,他又重新找回了這一切,怎能不讓他激動。
“唉。傻兒子,幹嘛直勾勾地看著為娘,趕緊去休息。”奚文君微笑道。
柳曉山將陳雲生帶到了靠西邊的房子中,麻利的將被褥從床邊的一個大箱子中拿出,為陳雲生鋪好床,柔聲說道:“雲生哥,你先睡,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再洗個澡,今天跑那麼遠,身上都是塵土。”
說完,也不等陳雲生說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陳雲生看著柳曉山窈窕的背影,心中感到一絲甜蜜,得妻至此,夫復何求。
他躺在鬆軟的木床上,本來想思索一下白天發生的事情,可是頭甫一挨枕頭,就感覺到眼皮說不出的沉重,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直到ri上三竿陳雲生才悠然轉醒,雖然這一覺時間不短,可是腦中卻昏昏沉沉的。陳雲生穿好衣服,眼睛無意間落在房間的桌子上,看到一張草紙上留著一行娟秀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