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澈的遺物裡,在那張三個人合照的拍立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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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聿沒想到自己等來的不是外賣小哥,而是一位故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和我發的資訊什麼意思,沈澈呢?”
池聿移開視線,往後退了兩步:“先進來吧。”
對方按捺住心中的情緒,脫下沾了泥土的鞋,隨手一勾門把手,緩步走進室內。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池聿在洛北的住處,但嚴格來說,連洛北這個城市,他都是第一次來。
“喝水嗎?”池聿問他。
男人將身上的包隨意一丟,東西在柔軟的沙發椅上彈了兩下,沒了動靜。
“沈澈呢?”他又問。
池聿停滯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已然染上沉重:“他走了。”
“走了是什麼意思?”那人忽然兩步上前,揪住池聿鬆垮的領口,神情慍慍,“發訊息說‘沈澈離開了’,和我玩這種文字遊戲有意思嗎池聿,現在他媽又不是愚人節——”
“他死了。”池聿說,“岑競一,他死了。”
岑競一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怔住無言。
池聿滾了滾喉結,聲音發澀:“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阻在脖子前的雙手忽然鬆了力氣,岑競一難以置信地往後退,直到腿部抵到桌子邊緣,他才氣得笑出了聲:“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沈澈,我兄弟,”他咬著牙道,“他死了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空氣中漂浮著極其細小的灰塵,並不大的客廳因著兩人談論的話題,莫名變得逼仄起來,彷彿心也被攥緊了。
岑競一喘了兩口氣,緊握的拳頭沒有鬆開,強裝鎮靜,解釋道:“和團隊出發的第一週,我手機從口袋裡掉出來,滾下了懸崖,借了阿平的手機和家裡人報了平安,那會我和沈澈打電話,他說他下週要開車回洛北。”
“嗯。”池聿應著。
“你為什麼不阻止他,為什麼不阻止他開車啊!”岑競一情緒又激動了些,“他要是那時候沒開車能發生這事?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資訊之後心裡有多難受!我他媽還以為我在做夢。”
寂靜中,隱約能聽到室外的雨聲。
池聿無聲地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絲苦楚,聲音很輕:“就你難受嗎,我不難受嗎?”
滿腔的話因著池聿這一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