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他的眼神迷離,而那沉重的情緒卻愈發散落在他的身體周遭,直至此刻,我才想起自他去往成都以後,我還沒有和他聯絡過。 在我的設想中,東子本應該去掃清離婚後的陰霾,再開始奮鬥獨屬於他的一番事業,至少,成都這座城市可以成為他新的開端,我曾設想過我們會在一個閒暇時光後在這片天府之國的平原上相逢,但卻不想再次遇見時,是他在這玉林路的小酒館買醉。 我沉默著,只是靜靜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勸慰,隨後再次品上一口長島冰茶,下一刻我忽覺得,也許不該去打破他目前的這份孤寂,我若平白無故地出現,是否會成為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我不確信。 男人的心態,有時候挺脆弱的。 就這樣,我繼續和樊明在一起閒聊著,時不時看一眼角落裡的東子,大約二十分鐘,林悠便來到了這家酒館。 與她同行的,還有林揚。 對於這個集團CEO的出現,我雖有疑惑,卻又有些意料之中,畢竟拋卻公司的職務,他的另一重身份是林悠的弟弟。 我見到他們前來,隨即示意二人坐下,林悠早已和樊明相識,兩人倒也算得上熟絡,只是當林揚看到我的時候,卻睜大了眼睛,顯然,對於我的出現,他很是驚訝。 “林總您好,想喝點什麼?” 我大方地伸出了右手和他握在一起,隨即問道。 “幫我點一份新加坡司令吧。” 林揚很快便恢復了平靜,點上了一款不是很常見的雞尾酒,而當我聽到名字的那一剎那,卻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騰莉瓊,那天在顧影酒吧,她離去之前也正是點了這樣的一杯酒。 “我還是莫吉托。” 林悠的話將我的思緒拉回,見二人已經點酒完畢,我隨即起身前往了吧檯處。 回來時,我再次瞥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東子,此時的他已經爛醉如泥,癱倒在座位上,臉上酒精發酵後的迷醉感十分明顯,整個人已經是徹底地醉了。 看到這裡,我終於還是有些不忍,隨即去到了他的座位旁,將他一把扶起,東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嘴裡吐出幾句聽不清的話: “凌晨,你來我夢裡幹啥?” “夢個錘子,你看看我是誰,你看你你在哪?” 我用力揉了揉東子的太陽穴,試圖讓他從沉醉中清醒出來,在我手指的按摩下,他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神志,但身上的酒精味道依然十分明顯,隨後,在我的幫扶下,一同去往了衛生間,看到他洗了把臉後,總算是全然清醒過來。 “你來成都幹嘛?” “出差。” 東子扶了扶額頭,好似又有些迷亂,只不過在清醒後,我更是體會到了他的愁緒中透露出的那種遺憾感,這一點,從他眼角的微表情中就能看出來,似乎是像丟失了什麼一般手足無措。 “你有心事,我猜,跟何夕有關吧?” 東子沒有理會我,沉默中,點燃了一根香菸,伴隨著煙霧瀰漫,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好似在消解著自己的愁緒。 隨後緩緩搖了搖頭,否定了我對何夕的猜測。 “你說,我和鄭妍,真就這麼錯過了嗎?” 伴隨著東子一語丟擲,我的腦海中瞬間炸開了鍋,我雖猜測過他今晚前來買醉的原因和感情有關,但是卻並沒有料到這一切竟是因為鄭妍。 而在我的印象中,鄭妍雖深深地喜歡了他那麼多年,但在這個過程中,東子始終是表現得不為所動,就算面對那天婚禮的緩兵之計,他甚至都表現得有些猶豫,很顯然,東子是從來沒有喜歡過鄭妍的。 但在此刻,當他將這份愁緒的源頭敞露心扉時,我卻覺得有種時空重疊的割裂感。 難道是東子突然悔悟,念及起了鄭妍的好嗎?我突然有些後悔,那天在他離開漢中的前一天晚上,我或許不該將那八萬塊錢的秘密告知於他,這份本該埋藏在歲月痕跡裡的事,如今卻成了東子的心結。 我有些後悔。 東子仍舊沉默著,緩緩吐出的菸圈似乎在訴說著自己心中的遺憾與悵然,但此刻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鄭妍已經有了自己的男朋友,一起經營著那家名叫繁言的酒吧。 而樊明現如今就在這個酒館裡,與東子只隔了一個衛生間的距離,兩人就在這樣一種互不知情的情況下,繞進了這團感情的糾葛,我沉默著,只是拍了拍東子的肩膀,隨後走出了衛生間的房門。 門外,林悠一行人還在等待著我。 “怎麼了?你朋友嗎?” 林悠品著手裡的一杯莫吉托,輕描淡寫地問道,很顯然,剛剛我的一番舉動已經被他盡收眼底。 “什麼朋友?” 樊明也露出了疑惑,只是他的位置正好是背對著東子和衛生間,所以並沒有發現,面對他的疑問,我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此刻我並不想在今天的消遣中捲入其他的話題,而樊明和鄭妍的這份愛情,我更希望他們能走到最後。 即使東子有些可憐。 “你的談判口才很不錯。” 林揚轉過話題,對著我讚賞道。 我聽罷,回以了一個友好的微笑,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