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四周都安安靜靜的,原本已十分疲累的身體,早已沒有任何力氣。
可偏偏,她這會精神卻好得出奇。
想起第一次遇見樊耀雲,還是個肥嘟嘟的嬰兒。
想起第一次見到霍霖深,依舊丰神俊朗讓人目眩神暈。
曾經有多幸福,現在就多淒涼。
她握緊掌心,唇角蠕動幾下,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咬牙切齒……
失望又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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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許歡坐在副駕駛座,額頭上的傷口重新上藥之後,包了厚厚一圈紗布。她在醫院休息了一晚上,精神狀態總算好了起來。
今天是舊曆年二十九,她在去法院的路上。
梁琛到醫院接了她之後,兩人便繞了路來許氏大樓。
早上九點,天空灰濛濛的,對面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可原本也該人來人往的大樓下,如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旁邊常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的噴泉,也終於停止了噴湧。
許歡拉下車窗,迎著冷風看過去。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當年放棄自己的專業去學經管,努力掌控和經營的公司,五年前在陳雲姍那般打擊下都依舊存活著,如今,竟會用這種方式結束。
“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已經讓人去處理員工安置的問題,大部分可以吸納到梁氏,你也一樣。”
許歡垂了垂眸,只輕輕“嗯”了一聲。
她不是心疼這家公司,只是心疼在這裡的所有年月。心疼在這裡和已逝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場官司在霍家的運作下,沒有對外公開。甚至知道的人也不算多,他們只打算在事後公佈一個結果,任何細節都被要求隱匿。
許歡失了許氏,單就撫養能力這一點,便處於弱勢。
開庭時,席下一個旁聽的人也沒有,許歡和梁琛站在一邊,面無表情。
十點開庭,如今已超過十分鐘,對面席上卻只有律師團的兩個人,而霍霖深,依舊沒有出現。
“關於霍淵淵撫養權一事,孩子的父親為何至今未出現?”
法官礙於兩邊的勢力,放低了面子。
律師團有人站起來解釋,神色卻很不好看,“霍先生受傷,恐怕暫時無法出席。我方提請延期。”
“反對。”
許歡漠然舉手,冷眼瞧著那邊,“昨天我還見過他,生龍活虎。難不成一晚上的時間,就已重傷到無法出席?”
“他難道不是故意避而不見?審判長,如果對方一直以養傷為由拒絕出席,我們是不是就要一直等下去!”
她有些激動,語氣也衝動了些。
被梁琛按下之後,悻悻然坐了回去。
審判席上幾人悄然交流起來,對面呈遞了一份病因鑑定,“霍先生正是在昨日和您見面之後受的傷,許小姐難不成還要求霍先生為了這個案子,連性命都不顧?”
“他為什麼不?”
許歡嗤笑,“他可以為了某些事不顧別人的性命,為什麼輪到自己身上,就要小心翼翼?憑什麼所有人都要圍著他團團轉,憑什麼我的女兒,我連見面的權利都沒有?!”
“對方在引用與本案無關之事,審判長,我方再次要求延期開庭。”
許歡張張嘴,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絕。
可一隻手已經被梁琛握住,後者將她拉了回去,隨手推了推鏡框,輕聲道,“同意。”
他說完,便帶著許歡主動離開原告席。
許歡掙扎不休,自是不肯,“我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為什麼要同意延期?他說不準又在背地裡耍什麼手段,我們現在能贏啊!”
“歡歡。你現在能見孩子,贏不贏的事可以再等等。”
“還要等……”
她突然癟著唇,委委屈屈地蹲了下去,揚起的臉色蒼白又可憐,“哥,我還要等多久啊?”
“我還要等多久?!是不是要等到他再把梁氏,再把你、把我身邊全部的人和事都破壞殆盡,才有可能?”
“霍霖深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是不是要乾脆去殺了他……”
“胡說八道!”梁琛一把將她拉起來塞到車子裡,“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許氏完了又怎麼樣,你不還有我們麼?何必要折騰自己。現在這種時候,好好養著身體,讓那丫頭心向著你才是!”
讓淵淵向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