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掛,夜色朦朧。
故事已經醞釀於心,小喜摸摸自個兒胸膛,深吸一口氣,朝狐狸走了過去。
瞅見要等的人已經到了,狐狸連忙騰出位置讓小喜坐下。撣撣地上的灰。
“你……你來啦。”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麼。
小喜長長地嘆了口氣,“嗯,來了。”
她坐在狐狸旁側,兩人開始相顧無言。
不過為了實現此番相約老槐樹下的目的,小喜搔搔耳朵。率先打破沉默,“你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我就想知道,咱倆以前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每每看見你,這裡……”狐狸撫上自個兒的胸膛,睫羽撒下一片陰翳,“會難受呢?”
會難受呢?
小喜心頭泛酸,她隨手指了指天上某處,溫軟的月光圈在瑩白手指上,朦朧又美好。
“許多年前,你和我是父女關係。”她說。
有前必有後,有因必有果,狐狸的眼睛如一泓清水,像星星般流動, “那後來呢?”
“後來……”小喜往身後樹幹上一靠,“那就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每當出現很長的故事時,就代表某無良作者又要湊字數了,狐狸饒有興味地點點頭,“白日裡睡多了,如今精神的很,你講吧。”
小喜在夜色裡慢慢回憶,她說:“阿九,你可記得,桑海之濱的地方,有座桑齒山?”
雖然生在青丘,可是狐狸在桑齒待得更久,“記得。”
她頓了一頓,望向逐府上空,眸光不知落在哪處。
笑道:“這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就要從這講起……”
……
從前啊,在一片碧藍碧藍的海域邊,矗立著一座長滿花花草草的桑齒山,這許許多多的山頭裡,有著數也數不清的小妖怪。
日出日夕,潮起潮落。
桑齒山東面的矮灌木叢裡,住著一隻叫小喜的錦雞精。
作為一隻芳齡五百歲的雞妖,她倒沒有啥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窩在鬆鬆軟軟的葉子下刨土,其次便是啄草籽吃。
安安逸逸的活了五百年,本以為以後的日子也會像這般過下去,可妖生漫長,出現一波三折的境遇也實屬正當。所以在這年春天的某日裡,小喜因偷吃虎妖家的草籽,被抓了。
這件事情充分體現了許多哲理,但就不一一贅述了,總之,小喜被虎妖拎著,雙手獻給了它的上司狐妖。
虎妖是桑齒山中一隻較為厲害的妖怪,除它以外,還有熊妖兔妖蛇妖等一系列妖怪,當分不出誰最厲害時,將他們統治起來的妖怪便出現了。
也就是先前說的上司,狐妖。
當小喜被虎妖獻給那隻風度翩翩傾國傾城的狐妖時,是絕對沒有想過自己明明身為狐妖主食,最後卻陰差陽錯,成了他的女兒。
這對於一個五百年來無父母管教,形單影隻的雞來說,其實壓根不算件壞事。
所以在她發現上一句話是赤果果的真理之後,便開始理所當然的享受著狐妖的父愛。
於是,年年月月,春夏秋冬,門外海棠樹開落幾載,時間也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試想在一個同居盛行的世道下。外表分別為十三四與十*的少年少女,整日住在一起,毫不在意公母之防,不摩擦出點火花,怎麼對得起觀眾?
以至於父女關係,就從他們從來都不注意的時刻,悄然發生著改變。
但如同往上數第十個自然段所說,小喜本以為以後的日子也會像這般過下去,可妖生漫長,出現一波三折的境遇也實屬正當。所以在幾年後冬天的某日裡。小喜背上了書包。送進了學堂。
之後所有的故事。全部由這而起。
在此之前,小喜從來不知道一隻抱著混吃等死度餘生願望的妖怪,還可以有掉進畫裡、被熔岩淹沒、以及下地獄的詭異經歷。
她更不知道為什麼每回遇上困難,或者險些喪命之時。想到的都是自家爸爸,而不是土豆番薯等物。
於是,這就給由父女關係轉變為男女關係打好了鋪墊,在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之後,她就順理成章的愛上了狐妖。
如果非要說為什麼會萌生出和狐妖白頭偕老的思想,大概是因為在月牙島的那個晚上,他說過的那一句……
講到這裡,原本一直聽著故事的狐狸,突然二話不說的將小喜抱起。躡雲飛上夜空。
前半刻還在樹下好好坐著,後一秒卻騰了空,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