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歷盡滄桑的老人家,說話時並沒有表現得很激動。
但是,從他看似平靜的、逆來順受的外表之下,蒲英等人還是能感受到老人對戰爭的厭惡,和無力抗爭的悲憤。
這時村子裡的其他倖存者,也紛紛從臨時搭建的棲身之所走了出來,圍住了救援隊員。
梅驊騮馬上指揮醫療組的人員,立刻跟著他們去看看傷員。
他讓蒲英稍等她一會兒。蒲英當然能夠理解,並也跟著他們一起去倖存者營地看了看。
這些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掛了點彩,全身上下都完好無損的人,就幾乎沒有!
梅驊騮忙著率領屬下給這些重新驗傷,區分了輕重緩急後再進行救治。
蒲英就向法蒂瑪老人打聽,昨天是誰去那個被炸了的聯合*事觀察哨現場的?
“就是我啊!我帶著兩個小夥子去的。”
“是嗎?那您能帶我們去那兒嗎?”
“當然沒問題。你看——”
老人伸手指向村邊的一座山坡,那裡岩石眾多,生長著許多橡樹和剌柏屬的矮叢林。
“看到那個山峰了嗎?原來還要高一點的,我們站在村子裡,隨便都能看得見哨所的塔尖,有時還會看到那裡的望遠鏡的反光……”
蒲英循著老人指點的方向,卻只看到了被薄薄的白色雨霧籠罩的茂密的叢林。順著希亞姆村子到山坡的方向,倒是依稀可見一條蜿蜒的山路。
她指著山路問:“法蒂瑪大爺,那條路。是不是可以到哨所?”
“是的。”
蒲英緊抿著嘴唇,半響才說:“那您,真的,在現場。沒有找到,還活著的人?”
“沒有。哨所的塔樓都炸沒了,怎麼還會有人活著呢?哎,本來我們也想把你們聯合國的人挖出來的,可是那裡還有好幾個沒爆炸的航彈——都是大傢伙!我們也不敢在那兒待久了,只好下山了。”老人抱歉地說道。
戎飛站在旁邊,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觀察著地形。
他不明白這個沒多少人口的村莊,怎麼會遭到這樣的飽和轟炸?而這一片面積大約十公里的山坡上,也隨處可見以軍的彈坑。
難道是因為這裡距離黎以邊境只有幾百米的原因?
戎飛轉身詢問同行的那名被馮垚安排下哨的愛爾蘭籍的軍事觀察員。
對方告訴他。真主黨過去幾年就在這片山坡的內部,建立了一個可怕的軍事基地。它包括武器彈藥庫、隧道和掩體等設施,而且隱蔽措施做得特別好。
即使是近在咫尺的他們,也只是偶爾在哨所上,看到一些穿制服的人和武裝民兵。在附近的叢林裡巡邏。
前幾天,雙方交火特別激烈。
以色列對希亞姆村和周邊的山坡,進行了輪番轟炸。但是,觀察員們看見每天仍有數十枚火箭彈從這一片山坡飛向以色列境內。
這大概就是昨天這一帶遭受到飽和轟炸,和聯合國哨所也沒能倖免的主要原因吧!
當梅醫生將醫療隊的事務安排好後,馬上就過來和蒲英、戎飛等人匯合,跟著法蒂瑪老人。準備向山坡上開進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鐘。
因為下雨的關係,天光有些昏暗。視線倒是沒有問題,只是道路有些泥濘。
這些問題對軍人來說,都不算什麼。
但是即便是他們,一路上看到了散落在村外的道路、果園、叢林中的起碼上千枚未爆的航/彈/炸/彈後,依然很是震驚。
所以。最後當他們登上了觀察哨所在的小山頂,看到兩層高的塔樓被炸得只有半人高,房頂、樓板和地基像三明治一樣緊緊貼在一起的慘狀時,已經覺得一點不奇怪了。
而且,只要是看到這一場景的人。都不會認為當時在塔樓裡的人還能夠活著出來了。
在大家都在為看到的景象默哀的時候,戎飛卻發現蒲英的腳步幾乎沒有停留,還在向著那坍塌的樓體走去。
他急忙快步上前,拉住了蒲英的胳膊:“你,還是別過去了!”
“不!”蒲英一甩手沒甩掉,便瞪著他說:“我要過去看看!”
梅驊騮此刻倒是能夠理解戎飛為什麼這麼做。
他也走上前,扶著蒲英說:“這樣,讓我們先過去看看,你就在這邊看著——畢竟,你是孕婦,不能太受刺激!還有,那邊可能會有*細菌,萬一沾上了,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提到孩子,蒲英不得不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