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剛傳回錦龍都,一些別有用心的朝臣們便馬上奏與景仁君得知。景仁君唏噓不已,卻對赫仁鐵力之行絲毫不以為忤,在當日朝議之中便傳下口諭:“用人不疑,朕自知之,然事至眉睫,仍不免於惴惴。既為君者,猶疑臣屬,實不明也,加以監查,再不智也,臣屬等自不必唯喏屈於天威,朕之過使然。卿之雷厲風行,朕不及矣。惟惜忠膽之衛,以朕之過,枉自殞命,每每思及,皆以為戒也。”厚葬侍衛,並給赫仁鐵力升官加兵,自此傳為佳話。
而赫仁鐵力其時雖然年少,卻已穩重老成,自成一格。在回奏景仁君犒賞的奏摺上,只用牧族語寫了一首短歌,後來經過朝廷文書翻譯和潤色,在祥麟史官的記載中為:“上者聖且明,下者敬且恭。可汗真知我,我必真心還。”從此之後,軍功卓著,對景仁君一直非常尊敬。
赫仁鐵力只認景仁君一個可汗,儘管高昶和高晟都是景仁君親生的兒子,但牧族人不在乎傳承,兒子是兒子,老子是老子,分得清清楚楚,一點面子也不會給。有這位在軍中坐鎮,高晟的訊息網可是破了不小的洞,也只能自認倒黴。
高晟一面想得出神,一面腳步輕輕回到房內,與芝瑤同枕而臥。
方才芝瑤熟睡,他才得以暫時脫身,現在回到被褥之中,雖有一些疲憊感,但想到方才那些訊息背後的秘密,一時難以入睡。
芝瑤睡在身邊,呼吸勻淨,長髮搭在枕上,又軟又滑膩,高晟手指偶爾觸到,也不禁多摩挲了幾下。嗅著芝瑤鬢髮間的甜香味,高晟心緒倒是漸漸寧靜下來。
他默想著,將這些事怎麼樣連起來。
以赫仁鐵力的習慣來看,交戰正酣之時,他是不會無顧停止進攻的。
赫仁鐵力突然來了,太子突然不見了!這兩件事有沒有聯絡?
太子不見了之後,就有人襲擊七皇子,顯然是要孤立太子。可是如果孤立太子勢力,襲擊那太子的胞弟五皇子顯然更有效,為什麼卻是老七呢?
揚宇這孩子年紀尚小,文未成武未就,資質也就是一般般,襲擊他有什麼好處麼?
莫非……
高晟心中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一節。
莫非,太子的無故失蹤,老七知道些什麼?
老七剛從京中去軍營不久,太子就不見了,所以赫仁鐵力代掌軍令,得了皇上的囑咐按兵不動,只有一種可能,便是他要靜待太子回來,重新接手兵權。
這麼說來的話,皇上那邊應該知道太子的下落吧?
也許,太子很安全,是暫時離開,而不是被動的失蹤了。
襲擊老七的人肯定知道,太子不見了,線索在老七身上。目標是眼下落了單的太子,而線索是老七,這麼說就說得通了。
只是,襲擊老七的人,下手也太快了些,訊息傳遞不易,何況又是在赫仁鐵力的軍中。他們是怎麼得到太子的訊息的?
而揚宇這邊,面對屬下傳來的訊息,一臉震驚。
“你們說,太子哥哥的人在追殺我?”
揚宇畢竟年紀還小,心無城府,即使極力控制心緒,仍然不免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紅著臉龐,肩膀微微發抖著。
報來訊息的下屬心中也是一陣不忍,可畢竟要忠於職守,還是點了點頭。
揚宇交握雙手,白皙細長的手指全絞在一起,似乎要斷了一般,僅僅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疼痛。下屬急忙低下頭,靜靜地立在一邊,只聽揚宇聲音發顫地道:“再探。”
屬下應聲出門,揚宇只覺得周身一陣陣發冷,急忙敲打著牆壁。
逸飛聽得敲牆之聲急促,並不是事先兩人約定的暗號,一步跨進房中。只見揚宇倚著牆,懨懨地似乎沒有生機,嚇了一跳,趕上前去將揚宇扶到床邊,連呼了幾聲,揚宇才回過了神,抓住逸飛手,低聲道:“我心口好疼,你的毒莫不是發作了……怎麼這麼難受……”
逸飛不假思索地將手指搭上揚宇腕脈,心中也是一陣惶急:不好了,毒發了!但他畢竟還冷靜,馬上回了神:不對啊,我沒有給他下毒,最近他身體也不錯,怎麼會有心口疼痛這樣嚴重的症狀?
逸飛號了一回脈,略放下了心來,因為眼下揚宇並沒有生病。但回頭一想,剛才他下屬報來了什麼樣的訊息,讓揚宇失魂落魄成了這個樣子?同時逸飛也有些擔心,畢竟此地是客棧,揚宇的下屬不可能將此地保護得鐵桶一般周全。若是走漏了什麼訊息,那些刺客再聞風而來,可是不好應付的。
將揚宇安撫定了,看他昏昏沉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