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意外的挑了挑眉,“他跟誰出去的?”
“他一個人。”
“哦。”蘇然若有所思的拉長尾音,“把我上次寄存的酒拿過來吧。”
一到這種歡樂場,蘇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外表冰冷的驅殼漸漸融化,她體態妖嬈的給傅莫深倒了一杯酒。
鮮紅的指甲襯的她保養良好的手指白皙修長,緩慢的將裝滿酒水的玻璃杯推到傅莫深跟前,眉尾微微上揚。
她趴伏在傅莫深的耳邊,呵氣如蘭,風情無限的說道,“不醉不歸。”
傅莫深深色的瞳孔在這混亂昏暗的地方几乎看不清,所以蘇然沒能看見傅莫深眼底閃過的一抹暗色。
他端起酒杯在蘇然的杯子上碰了碰,被挽到小臂的襯衫露出精瘦的一小節手臂和手腕上江詩丹頓overseas的機械錶,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巧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見傅莫深這麼豪爽,蘇然深褐色的眼眸裡光彩流連,仰頭就把杯子裡的酒喝了個底朝天。
在蘇然準備倒第二杯的時候傅莫深按住了她的手,問出了蘇然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關心的問題,“你為什麼會愛上穆席安?”
“這真不像是你傅大總裁會問的話。”蘇然甩開傅莫深的爪子,給兩人滿上,神情說不上是歡愉還是抑鬱的揶揄道。
傅莫深向來是只挑自己感興趣的話回應,對於這種沒有什麼價值的資訊,他一般會選擇無視。
對於傅莫深的沉默,蘇然已經習慣了,她轉了轉椅子,面朝著舞池吊兒郎當的靠在吧檯上晃了晃手裡的酒杯。
男人側頭看了蘇然一眼,發現她已然有些走神,眼眸亮晶晶的,神情怔然而麻木。
“你在黑暗裡見過光嗎?”蘇然突然很隱晦的說道,“穆席安就是那束光。”
蘇然的比喻讓傅莫深的動作一頓。
“我爸死的時候我才十四歲,還是不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就被寄養在我小叔家。”
“我嬸兒她不喜歡我,他們家本來就有兩個孩子要養,再加我一個,根本負擔不起。”
“他們拿走了我爸的撫卹金和工資卡,然後把我賣進一個黑廠當長期的童工。”
蘇然聲音很平緩,但卻能感受到極力壓抑的痛苦和惶恐。
她說到黑廠時停下來把酒杯裡的酒全部倒進了嘴裡,許是喝的太急了,還有些酒液從嘴角滲了出來,胸前溼了一大片。
傅莫深看到她這幅樣子,心裡莫名抽痛。
“裡面總有人被活活折騰死,我想跑,好不容易等我從廠子裡翻出來了,結果發現整個村子都是黑作坊。”
“跑的出廠子也沒辦法跑出村子,我每次被抓回去都會被暴打一頓然後關進小黑屋。”
“我還挺幸運的,沒被他們打死,一直挺到這個村子被警察打掉,才終於從裡面出來。”
“我們這些人大多數已經開始記事了,有的是被拐來的有的是被買來的,有的被送回了家,像我這樣的就被送去了孤兒院。”
“孤兒院是真的冷啊,比黑作坊還可怕。”蘇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那天我被他們帶上了車,不知道開去哪兒,中途被攔了下來,然後我就被帶到了穆伯父的面前。”
“他說是我爸爸的朋友,要帶我去過正常人的生活,把我的戶口遷到了他們家的戶口本,送我去上學,給了我花不完的錢。”
“可正常人的生活哪有那麼好過啊,我那個時候很瘦很小,性格孤僻,學習差,還有錢。”
“學校裡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欺負我,好不容易回到家了,還要接受嶽青淑的冷嘲熱諷。”
“所有人,所有人。”蘇然的每一個字都咬的極重,她許是喝醉了,也有可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說的話有些顛三倒四,“除了穆席安。”
“我飆車,我打架,我乖張,我暴躁,我不學好。”蘇然東倒西歪的趴在吧檯上,痴痴然的說道,“還不是這個讓人噁心的世界逼得。”
“我沒有媽怎麼了?我是孤兒怎麼了?我長了一張臉狐狸精的臉怪我嗎?我難道想讓我爸出車禍嗎?”蘇然的情緒越說越激動,雙目赤紅溼潤,卻沒有眼淚流下來。
她急促的深呼吸,等她漸漸平靜下來後她說,“只有穆席安,只有穆席安把我當一個人看,你不明白把一個人當做救贖的感覺。”
“他幫我補習功課,帶我去遊樂園,陪我過生日,給我買禮物,替我出頭,為我辯護。”
“他是我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