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波特本來已經被打擊得搖搖欲墜,聽見妻子的話立刻支稜起來。
“什麼?”她還是遲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決定不裝了,“你怎麼知道的?”
不愧是那一屆最聰明的女巫。不,只要莉莉·伊萬斯還在校園裡,她就是霍格沃茨最聰明的學生。
“你比我們小一歲,克洛伊。還記得嗎?”莉莉有點憐憫地看著她,“你一年級的時候,詹姆和彼得就已經是朋友了。”
她微微恍然。
“你是誰?你和我們是同一屆的。”莉莉依舊注視著她,馬上就要推理出她的身份了,“萊姆斯沒必要藏頭露尾,西里斯根本憋不住,你不是鳳凰社的?”
“等等,等等!”詹姆忽然想起了什麼,低下頭去翻那沓信件,“我找到了!”他高高舉起那封信,大聲念起來。
“‘隨信送上給哈利的禮物,是一套火龍形狀的搖鈴玩具,來自大自然的風只會讓它叮噹作響,只有父母親手搖動它的時候,才會發出對應品種的龍吼。我想你們一定很忙,沒時間逗弄孩子,如果你們有空閒了,盒子底部刻著咒語,可以變形成手持形態。’”
詹姆唸完,喘了口氣,這才看向她:“你知道這封信署名是誰嗎?”
莉莉也想起來了,微露笑意:“我們當時還說,既然不允許用魔法,告訴我們咒語有什麼用?”
“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她點點頭,“也就是克洛伊·勒布倫。”
“她在哪兒?”詹姆垂下手臂,兩根手指勾了勾——很多傲羅都有這個習慣,將魔杖藏在袖子裡,小小的固定咒,用的時候只要手指一勾,魔杖就會掉入手心。
“在馬德里開會,下午還要去看弗拉明戈和鬥牛。”她鎮定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抄在口袋裡,壓根懶得拔魔杖,“她根本沒打算來,衣服和護照是我從她家裡拿的。”
詹姆並未有絲毫放鬆,桃花心木魔杖筆直地指著她。“你說‘拿’?我想或許用‘偷’這個詞更合適,你覺得呢?”他問。
“如果我是你,就會老老實實聽克洛伊的話。”她冷笑著掃過那根明晃晃露在外面的魔杖,“而不是仗著你們之間沒有救命之恩,就肆無忌憚地使用魔法。波特家的魔藥暢銷英倫,難道買不起一把左輪嗎?”
一直默不作聲觀察她的莉莉從茶几下取出藏匿的手槍,她上了膛,卻也只是隨便扔在桌上。
莉莉·伊萬斯抬手按下丈夫的魔杖。
“是你嗎?”她顫抖著聲音問,“西弗?”
克洛伊的手猛地攥成拳頭。她默然凝視著她,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都只在這一眼裡,在見面以來無盡的對視之中。
“你怎麼——”她徒勞地動了動嘴唇,彷彿聲帶受損一般,只發出了輕微的、模糊的、哭泣一般的喉音。
但是莉莉能明白。她總是能。
“猜的。”莉莉·伊萬斯聳了聳肩,像是上學時輕鬆回答了教授的難題,“一旦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你知道嗎,你的破綻就像海邊的沙礫那樣多。”
她懷念地扯了扯衣角,笑道:“我認識的所有人裡,只有你會這樣扯我的衣服,好像你不敢碰到我的身體一樣。”
紅暈浮上克洛伊·勒布倫的臉頰,毫不遮掩的。
若是在學校裡,這個時候詹姆·波特應該已經和西里斯·布萊克一起肆無忌憚地嘲笑開了,但是今天他沒有。
他只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老朋友聊天,儘管還是控制不住作怪的表情,就像“克洛伊·勒布倫”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嘲諷一樣。
無法被原宥的舊怨依然存在於他們之間,但脫離了學校的庇護,現實與磨難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被迫成長成熟。就這一點點成熟,也足夠他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聊個天。
斯內普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莉莉,他本不會、也不敢來到摩洛哥,但是“克洛伊·勒布倫”可以。他們隔著他人的軀殼相望,彷彿從前的錯誤與失望、心碎與懊悔都可以裝作不復存在。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垂下眼皮,說開了反而更加無法直面,“關於黑魔王和佩迪魯。”
莉莉點了點頭。她溫柔地扣住克洛伊的手臂,左手,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問道:“疼不疼?西弗,你真的……”
“我……”
他不清楚鄧布利多告訴他們多少,莉莉知不知道克洛伊的絲綢袖子下真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黑魔標記。但他感覺到一陣奇異的安心。
在這裡,在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