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為純血家族,但格林格拉斯老宅約莫也就馬爾福莊園的六分之一大,這也使得他們能“大隱隱於市”——雖不在繁華熱鬧的市中心,也是遊客如織的名勝區,暴露風險極高,一不小心就會違反《保密法》。
格林格拉斯家從不往來的高鄰就是本地一處著名景點,這一帶都是風格類似的石灰岩房子,界牆外一條陰森小路不知道通到哪裡去,觀光客們看著怕人,都不怎麼敢來。夾道兩側密密種著不知名的高大落葉喬木,枝條似榕似柳,被年年呼嘯的狂風吹得向一側偏去,倒像是為這條小徑加了個頂棚。但這些樹早已全枯死了,攀著朽木野蠻生長的各色爬藤反倒生機盎然,綠葉星星點點,越在樹根處越密集,索性和地上的茵茵青草連成一片了。1
伏地魔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沿途風光,阿波羅尼婭一個帶路黨,反而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路程過半,漸漸便起了濃霧,待這一條路走完,已是半米之外人畜不分,隱約間只能看見霧後是座廢棄石礦山,挖得光禿禿,無甚美景,不值一提。
阿波羅尼婭顫抖著伸出魔杖,向前輕輕一點——大霧倏然散去,沒有什麼石山,只有一座沉浸在靜謐晨光中的宅邸,緩緩顯露出全貌。園中植被茂盛,各色魔法植物、清潔草藥皆有種植,在強大的魔法支援下,肆意伸展著危險的觸手。
薔薇花已經開了,風送來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那是繆西卡從德國帶回的品種,叫做……“自由之鐘”。
空氣中傳來幾聲輕微的爆響,受到召喚的食死徒紛紛現身,默不作聲地跟隨在伏地魔另一側。
“蒙您駕臨,寒舍蓬蓽生輝,不勝榮幸。”阿波羅尼婭竭力壓抑著澎湃的心緒,將手輕輕一推——眼前的雙扇鐵門,無形中的防護魔法,都隨著她的動作,悄然為死神讓開了道路。
屋裡的格林格拉斯夫婦此刻還茫然無所知。
伏地魔長驅直入,阿波羅尼婭要跟上,反倒被他隨手一攔。
“你待在這裡。”伏地魔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老闆發話那是一定要聽的,阿波羅尼婭滿腹疑竇,下意識想找雷古勒斯,卻發現他似乎並沒有來。被這麼一打岔,她自己反而也沒先前那麼激動了。
“結束了?”她問道,已經開始有些累了,“還挺快。”
“黑魔王也忍很久了。”盧修斯頷首,示意她進門。
阿波羅尼婭無數次設想過報仇雪恨後自己該怎樣慶祝。大笑?大哭?大罵?用魔杖炸了整座房子,還是大白天去放煙花?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反而什麼都不想做了。
將她的靈魂強行帶到這個世界、囚禁在這副軀殼裡的人死了,操控她的人生、用鑽心咒折磨她十七年的人死了,把她變成這副面目全非模樣、視她如物的人死了,一個倒在藤椅邊上,手裡還握著本期刊,一個趴在樓梯口,連口袋裡的魔杖還沒掏出來。
就是一瞬間的事,她的噩夢結束了。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她能回去嗎?她不稀罕什麼魔法,不稀罕什麼兒童文學,她只想回家。
大仇得報,阿波羅尼婭短暫地開心了一下,整個人彷彿被海嘯席捲過的沙灘,只剩下一片無從收拾的亂局。
“來。”伏地魔坐在克拉託斯的老位置上,招手叫她,看著心情很不錯。
阿波羅尼婭蹲下身,分別從格林格拉斯夫婦的衣領裡扯出兩枚項墜。死人的皮肉是麻木的、滯重的,她捏捏繆西卡的鼻子,覺得手感還不錯。
“我將格林格拉斯獻給您,”她麻溜地重新跪下,將象徵著家主權力的信物雙手奉上,聽到伏地魔裝腔作勢地“嗯”了一聲,更是滿面欣喜,“我的主人。”
但伏地魔並不急著接。
“剛才如果你也在場,他們意識到是你,”伏地魔先指點她,“你現在未必能將這兩個小東西拿到手。”
兩個小東西——純金的項墜,一把小鑰匙,一本合攏的書——在她掌心閃耀,還帶著死人的體溫。
她能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格林格拉斯家承認她,覆蓋這座宅邸的防護魔法承認她,血緣魔法也承認她——克拉託斯雖然打不過黑魔王,但在電光石火之間把她踢出繼承序列是沒問題的,那麼他們所有人作為入侵者,立刻就會遭到反噬。
阿波羅尼婭心領神會——伏地魔是典型的“反派話多”,今天一反常態速戰速決,怕也是唯恐格林格拉斯夫婦回過神兒來,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
“是我疏忽了。”她乖乖低頭,“如果不是您思維縝密、料敵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