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空開始落雨,越往北走雨越大,天幕黑壓壓地傾覆下來,厚重的雨簾讓人根本分辨不清窗外風景與時間早晚,要不是他有一塊懷錶——來自雷古勒斯的生日禮物,哈利幾乎要以為已經到霍格莫德車站了。
“車是不是在減速?”赫敏皺起眉,“剎車了……才幾點啊?”
“四點。”哈利低頭看錶,“魔法火車也會故障嗎?”
此時車廂外卻混亂起來,有人尖叫,有人亂跑,不知怎麼弄的燈光也熄滅了,這下徹底鬧開了,納威警惕地舉著魔杖從他們的車廂外經過,似乎是出來檢視動靜的,被哈利一把拉了進來,順帶又撈到一個害怕得想隨便找個韋斯萊作伴的金妮,六個人把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哈利比了個“噓”的手勢,這狹小的空間裡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得到緊張的呼吸聲,他們個個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魔杖都拿在手裡——像是有一隻手撫平翻起的絲絨,外面的躁動漸漸消失了,變成了一陣令人不安的死寂,現在這隻手來到了他們的車廂外。
很冷,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而是心理層面上的。他們感到很頹喪,沒精神,像是有什麼東西把心挖空了一塊,哈利主動推開車廂門——一個高大的“人”頂著破破爛爛的斗篷站在門外,斗篷下伸出一隻腐爛的手,可兜帽裡卻沒有臉,只有一片空茫茫的漩渦,盯得久了,彷彿要把什麼東西吸進去了一樣。
“伏地魔?”納威率先恢復了活力,因為憤怒和戰意。
“攝魂怪。”哈利感覺很不好,像是被按頭塞進了沒有邊際的冰水裡,所有的一切都在拽著他下沉,他無法呼吸,只勉強說出了這一個單詞。他能聽見有女人在喊他的名字,有男人在大叫著什麼,他很想哭,但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呼神護衛!”哈利猛地抬起魔杖大喊,“呼神護衛!呼神護衛!”
冬青木魔杖尖端迸發出一團耀眼的銀光,但他始終不能做到更多了,他不缺快樂的記憶,被四個風格各異的高手輪流教導、卻總也突破不了那一步。
“光有快樂的記憶還不夠,哈利,你得有那種想要守護這份快樂的心情,你召喚來的守護神正是來源於你自己。”阿波羅尼婭如此同他講解,實踐不行,理論倒是一大堆,“類似於一種‘快樂是你的鎧甲,也是你的軟肋’的感覺。”
一隻手害怕地扯住他的衣角,但更多的手扶住他的腰、他的背、他的腿彎,不讓他倒下,哈利努力地睜大眼睛,嘗試了最後一次:“呼神護衛——”
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徹底地脫離魔杖撲了出去,一頭將攝魂怪撞翻,將其一路攆下了火車,它所經過的地方,就像按亮了電燈開關,光明重新降臨人間。
“哇哦,那是什麼?”
“沒看清,我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哈利是暈倒了嗎?可他眼睛睜著誒!”
“累的吧,守護神咒是很高明的白魔法,小巫師的魔力可能不夠耗的。”
“哈利!你沒事吧?!”
“馬爾福?那玩意兒不會你招來的吧?”
“你有毛病韋斯萊?哈利必然是這車上受影響最嚴重的人之一,你這種家庭幸福的蠢蛋懂個屁!”
“安靜!”盧平終於醒了,因為睡得太久而導致嗓音沙啞,“都發生——哈利?你怎麼——”
現在車廂裡擠進七個人了,哈利枕在盧平腿上,機械地吞嚥著巧克力。“他怎麼了?”德拉科問盧平,這二位也算是舊相識,“你別喂得太快了,他會噎到的!”
車廂裡的格蘭芬多都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盧平已經習慣了:“類似於兩種狀態疊加造成的魔力消耗過大,譬如你站著的時候跳起來摘蘋果很容易,但你如果在倒下去的同時又想跳起來摘蘋果,就格外的難。”
“我不覺得吃巧克力有什麼用!”雖然他自己也在吃。
“那只是你覺得。”盧平頭都不抬,這些年他攢下一大把和斯萊特林相處的經驗,“用麻瓜的話來說,攝入糖分可以補充能量、並使人心情愉悅。”
哈利眨眨眼,費勁地握住德拉科的手,示意他別作妖了。
他直到下車還沒有完全恢復,當他們乘坐去年的那種神奇馬車(不會飛版)進入霍格沃茨的大門時,哈利看到一對忠實的攝魂怪保安,但令人高興的是,羅恩和赫敏還有搭把手把他扛上來的納威,都開始嘗試練習守護神咒,盧平在一邊輕聲指點著要訣,金妮縮在他身邊——受上半年事件的影響,她是吃巧克力第二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