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快。”她說。
“那不是答案。”
“好吧,當溫度升上來時,狹窄的駕駛艙會很不舒服,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需要穿飛行服的原因。”
“問題是,它是一架好飛機嗎?”
“是也不是。”
“告訴我‘不是’的那部分。”
“在接近地面時,它會惡作劇。這架單起落架結構,有著長得不能再長的機身的飛機,不會讓任何別的飛機出風頭。”
“什麼樣的惡作劇?”
“起落架像手風琴一樣摺疊著,打不開。”
“上帝!你怎麼對付它?”
她聳了聳肩,“不開啟。”
她踩著靠在機翼上的梯子爬到頂層,開啟駕駛艙的艙蓋,爬了進去。
我打起津神,鑽進了飛機中部的艙門,繞過巨無霸式的燃料箱,找到了那個空著的唯一的座位,我在上面坐下去,繫好安全帶。我打量了一下這隻方盒子形狀的燃料箱,這可不是個保險的飛行夥伴,我想象著自己正坐在一隻飛行的炸彈上。
她坐在我的前面,位置比我高一點,然而我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坐在那優閉恐怖的駕駛艙裡的阿美的一舉一動:她的兩條退自然地放在引擎上面,毫無疑問,那上面一定爇起來了;她發動了引擎,看到它在空轉,她瞥了一眼圓圓的儀表盤的反應,同時檢查著汽油與燃料的溫度和引擎每分鐘的轉速。
她那修長的、藝術家一樣的手指握住了躁縱杆,飛機在跑道上滑行起來,衝入了風中。她的手一邊穩穩地控制著制動器,一邊把躁縱杆猛地向身體中部一拉。引擎的速度加快了,她抬起手,旋轉了一下躁縱杆,引擎的聲音改變了,很顯然這是她想聽到的聲音,因為擋風玻璃上反映出她的笑容來。
她用左手慢慢地、輕輕地向前推了一下節流閥,螺旋推進器開始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同時發出強大的怒吼聲,維哥在跑道上衝了起來。她又把節流閥向前推動,推到它的極限,同時向前扳動躁縱杆,飛機似乎就要絕塵而去,但是她還不準備讓它這樣飛起來。
然後,她向後猛拉躁縱杆,飛機轟鳴著離開了跑道,御風而行。它很快爬升到一萬英尺的高空,讓我得以從旁邊小小的舷窗中飽覽鄉村美麗的景色:棕色的土地上點綴著成片的綠色,偶爾還有皚皚的白雪;波光粼粼的河流與它的支流縱橫交錯如同一張蛛網,不時被城鎮中成排的玩具一樣的房屋截斷。
我們沒怎麼交談,她擠在狹窄的駕駛艙裡,維哥的螺旋推進器與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讓我們無法聽清彼此的話。她計劃在兩天之內飛完這將近兩千英里的行程,並向我保證說在日落之前,我們會在阿爾布奎基安全降落。
大部分的旅程都平安無事,我吃了一頓午餐,閱讀了最新一期的《環》雜誌,甚至還不時睡上一陣兒。直到在那天傍晚,當我們飛抵新墨西哥上空時,我被飛機的劇烈顛簸驚醒。
我解開安全帶,像一個走在冰面上的醉漢一樣,踉踉蹌蹌來到客艙與駕駛艙之間的連線日,將頭伸了進去,即使就站在她的身後,我也不得不大聲喊著:“我可以問一些問題嗎?比如說降落傘在哪裡?”
她喊回來:“我們進人了急速旋轉的風中,不用驚慌。”
她已經開始朝著阿爾布奎基都市機場的跑道與機庫方向降低了高度,在機場的旗杆上有一隻袋形風標正在旋轉。
“你的那番‘像手風琴一樣摺疊著’的話是開玩笑的,是吧?”
她向前探了一下身,雙手握住橫舵柄,“確切地說,更像中國的紙燈籠坐回去,繫上安全帶,內特!我還從來沒有損失過一名乘客。”
我跳著笨拙的土風舞回到我的座位上,將安全帶繫緊,這時她對我喊著:“我要降落在那條最短的跑道上,這有可能意味著‘垂直’靠近”
維哥飛行在風中,猶如一隻摩托艇航行在波濤滾滾的水面上。
“你是什麼意思,”我問,“‘垂直’?”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讓飛機做了一個垂直方向的測滑,我胃裡那些還沒有消化掉的午餐(金槍魚沙拉三明治,蘋果巧克力餡餅)幾乎也要做一個毀滅性的登陸,然後飛機做了幾個猛烈的擺尾減速,彷彿維哥正在向該死的新墨西哥州揮手致意。
“見鬼!”我喊著,“我們失去了控制?”
“沒問題!它正在減速!”
也許飛機在減速,可是我的脈搏卻在加速。
跑道在我們眼前出現了,她仍然躁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