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頭暈目眩,讓人沉醉於這異國風情之中。
戈瑞潘,也許它會成為美國東北部的港口城市,有著長方形的混凝土碼頭。碼頭內停泊著貨輪與漁船,碼頭後面那一片廠房是煉糖廠,黑色的煙囪像一座塔,一排又一排小房子隔在鐵絲網後面。當我們靠近禁止人內的防波堤時,又看到了另一幕景象:一列火車停在碼頭,碼頭上有倉庫、電線杆和路燈。這一切都與西方文明不同。
救生艇不引人注目地駛進了港口,我們泊在混凝土碼頭前,關掉了馬達,卻沒有靠岸。在左側的單獨的防波堤旁邊,是一座中型水上飛機基地,兩隻飛船正泊在那裡。在我們的正前方,土著工人穿著鬆垮的破褲子正從停在狹窄鐵路上的蒸汽火車車廂裡卸下沉重的口袋——糖,約翰遜說——他們大都不穿襯衫和鞋(就像“美國人”上的有錢男孩);而另一些工人沿著滑輪跳板把口袋拖上貨輪。監工是一個戴著鋼盔的日本人,他穿著紐扣一直扣到領口的白色亞麻上衣與高領襯衫,白色的褲子,白色的鞋,看起來不怎麼像制服
然而,某個真正穿制服的傢伙注意到了我們。
那是個肌肉發達、留著仁丹胡、大約二十五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身淺綠色的粗棉布襯衫,領口敞開著,短褲與帽子也是淺綠色的。這身制服根本不令人畏懼,反倒有些愚蠢和孩子氣,如果那隻裝著左輪手槍的黑槍套不掛在他的屁股上。
“海軍軍官。”約翰遜輕聲說。
那個穿制服的男人用手指指向我們,意思彷彿是在說:武士大叔想見你們。還好,至少他沒有用手槍。他看起來似乎不大高興,他向著我們喊了一串話,都是日語。
約翰遜用日語回答了他,船長的日語說得笨拙而又蹩腳,但我們的主人似乎正在仔細地斟酌船長的話。過了一會兒,他叫喊了一聲,另一個穿著棉布制服的軍官一路小跑跑過來,那是個胖傢伙,在接受了一些指令之後,又跑開了。
然後,那個留著仁丹胡的歡迎者解開槍套,拿出那隻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手槍,指向我們。在海頓與我中間的艙蓋佈下面也藏著一隻相同的手槍,但是沒有必要使用它,我們的主人只是在保護我們。
在他與他的槍後面,在倉庫與鐵軌之外,一個典型的亂糟糟的碼頭區坐落在那裡——酒吧,廉價飯館,小商店,大部分都是木結構的建築,只有少數幾座是磚房。視野裡幾乎看不到車輛,人們都步行,或者騎腳踏車。
“你懂多少日語?”我用接近耳語的聲音問約翰遜,我們還在小艇裡搖晃。
“就那麼一句,”他說,“我讓他去找一位懂英語的軍官來接待一位重要的訪客。”
我們的主人仍在用日語向我們喊叫,我在心裡對他說“閉嘴!”當然,我的理智控制著我的本能。
我們沒有等太長時間,當那位胖軍官返回來時,我起初還以為他召來了一個監督裝卸火車的監工。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矮小、陰鬱、骨瘦如柴的傢伙,他的鬍子是灰色的,雙退跨開,雙手交握在身後,也戴著白色鋼盔,穿著亞麻布上衣與長褲。
但是仔細看一眼,卻發現他的打扮與眾不同,他的亞麻布上衣上鑲著肩章,鋼盔上也有金色的徽章,左輪手槍插在騎兵式風格的槍套裡,挎在腰帶上——靠右側,便於左撇子的人使用。
“米扣…蘇朱克,”他用平靜沉穩的聲音說,“塞班島警察局局長。這個港口是不對外開放的。”
“平民船‘美國人’號的船長歐文…約翰遜上尉。”船長說,“很抱歉貿然到這裡來,我們的船停泊在你們規定的三英里之外的海域,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請求上岸,而是卸下一位乘客。”
那個軍官打量著我的黑外衣和白硬領,臉上是平靜的表情,“查莫羅教區不需要新教士,已經有兩個牧師了。”
約翰遜說:“勞駕請您看一眼奧列瑞神父的證件。”
我一邊把護照本與兩封信遞給他,一邊向他微微一笑。那個軍官檢查了護照,然後從沒有封口的信封中怞出那兩封信,他看著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約翰遜與我相對著輕輕地聳了聳肩,海頓的眼睛盯著防波堤上那些持槍的男人,右手漫不經心地垂在兩退間,放在艙蓋布上。
然後,蘇朱克局長厲聲地向那個留著仁丹胡的軍官說著什麼,彷彿是一道判處我死刑的指令。
但是幾秒鐘之內,我便被那個軍官拉出了救生艇,上了岸。海頓把我的旅行包遞給我,同時向我不自然地笑了一笑。塞班島警察局長小心翼翼地把信摺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