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被董小宛說得火冒三丈,心想這婦人是吃硬不吃軟,便冷笑一聲:“好個嘴尖的婦人,今天洪某怕你能飛上天去?進了這兒,就是插翅也難逃。”
他繞過一把椅子,拉住了董小宛的衣襟,董小宛雖有準備,但還是嚇了一跳,情急之中,拿起那把銀壺照著洪承疇迎面打去。洪承疇沒有料到這一手。他以為他的手只要向下滑一點,就會抓住董小宛隱蔽處。所以,還沒來得及低頭,眼睛已被酒刺得生疼。酒壺從他頭上落了下來。他趕忙往後一退,絆倒了坐椅,鬆開手時,董小宛的衣襟已被撕爛,露出了黃色的夾襖,洪承疇心想,如果抓得更牢點,她的夾襖便會被撕開。
可是,在他後退的時候,卻重重摔在地板上,翡翠花翎當場折斷。他爬起來時,樣子十分狠狽,心中大怒,拾起大帽歪戴在頭上,大聲叫罵起來:“賤人該死!來人呀!”
樓下的人聽得樓上吵翻了天,可又不敢冒然上去。這時突然聽得高喊來人,四名護衛蜂擁而上。那幾個侍婢也一齊跟著上去。眾人一到樓上,看見洪承疇一副狼狽相,不禁想笑又不敢笑。洪承疇見他們上來後,便大聲喝道:“將這賤人捆了下去。”
躲在裡面的劉嫂,聽見吵罵聲,心中一陣不安。接著又聽見椅子倒地和人跌倒的聲音,便不免著急起來,更使她心急的是一種不明顯的金屬聲。她趕忙掀開門簾,卻被董小宛示意以目光,叫她把頭縮回去。她想小宛沒事就好。
外面,那幾個侍衛正要上前抓董小宛,董小宛突然手持利剪,厲聲喝道:“住手,洪承疇你看此事如何了結!”
說完就手持利剪要朝自己的咽喉刺去,洪承疇冷不防董小宛來這一手。忙叫侍婢們趕忙拉住。
董小宛卻緊緊抓住利剪不放,洪承疇怕董小宛死在這裡,自己就要擔當很大的干係。真是捏在手裡怕燙,鬆了手又怕飛走。只好氣急敗壞地喝令侍婢們好生照料。
“如果這賤人尋了死,你們也休想活命。”
隨即就帶著護衛匆匆下樓去了。四個侍俾見洪承疇一走,就全部跪在董小宛跟前哀求:“董夫人呀,懇求你老人家保全我們這些做丫環的命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命也不保了。”
這時董小宛已稍稍平息了些,不禁流出了眼淚:“你們起來吧,只要姓洪的不上樓來,我是不會尋短見的。”
說完就把那柄利剪揣進了懷裡,用左手護著被撕爛的衣襟,轉身到裡屋去了。跪著的侍婢們連聲說:“謝謝董夫人。”
起身後,忙去打水服侍董小宛淨面休息。董小宛又掀開門簾說:“要我保你們的性命可以,但你們必須依我一件事。”
“只要夫人不去尋短見,婢子們樣樣依你,決不違抗。”侍婢齊聲答道。
“那好,以後送上來的飯食,都要你們當中一個先吃,然後我才吃。你們答應麼?”
“可是”一個婢子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怕洪大人曉得了,婢子有罪呀。”
“不妨,你們明天在送飯食時,先去向洪承疇說知,就說我一定要你們先吃。”
“那今天呢?”
“今天我不想吃了,你們就和賈媽吃吧。”
劉嫂把董小宛換洗的衣服拿出來後說:“董夫人,我們大家先吃,等會兒,你就隨便吃點吧。在這裡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也好,你們就先吃吧。”董小宛接過衣服進了裡屋。
洪承疇捱了董小宛的一頓辱罵,花翎折斷了不說,被酒壺敲中的前額又腫起了一個大包,不時產生一陣疼痛感。他想,這翡翠花翎,乃御賜之物,如今折斷了,這如何是好?
第二天轅門早參後,他又回到書房。這時,跟著進來一個人,躬身說道:“大人,這花翎不可缺少啊。”
洪承疇一看,是親信徐繼志,便氣惱地說:“都是那個賤人乾的,實在可惡。可是一時又能從何處覓得相似之物呢?”
徐繼志朝前走了一步:“卑職看那花翎斷處離翎鬃不遠,卑職認識一個巧匠。叫此人前來用金葉相連,包管沒問題。”
“這主意不錯,你就去辦吧。”洪承疇說完嘆了一口氣:“唉,可惜!”
“不知大人還為何事嘆氣?”
洪承疇屏去左右後,低聲朝徐繼志說:“可惜你不認識這賤人,不然的話,你去開導開導或許還有望。”
徐繼志一聽此話,躬身說道:“不瞞大人,若是別人,我倒也不敢攬在身上,雖我與董小宛不相識,可家父卻與她家有一段淵源,不妨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