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滿桌佳餚美食值得千錢萬錢,大概相當於他的一年盤纏,所以他就吃不下去。拔劍四顧茫然不過是誇張的憤怒罷了。張老爺,小宛冒昧作此解,未知可否?”
張天如道:“妙,妙,真是別家奇言。董小姐才思如此,真是奇女。張某佩服。”
李貞麗說道:“虧了你們幾個臭文人,什麼事都往國家大事上扯,這下怎樣。”
四位公子都手撫額角,同聲說道:“汗顏,汗顏,汗顏。”
眾人大笑。惜惜笑得忘了形,提盒脫手滑落地上,滾出許多酥油糕。吳次尾是最不拘小節的人,順手撿起滾到腳邊的一個酥油糕咬了一口,滿嘴香酥,脫口讚道:“好。”
李貞麗道:“這糕點是小宛的拿手好戲,只是還沒名字。
難得幾位才子在此,就賜個名字,讓它也有名揚天下的機會。”
張天如也試了一個,果然不錯。便順口說道:“乾脆就叫‘董糖’算了。”
說起吃,大家都覺得餓了。鄭妥娘更是嚷嚷:“餓死我了。
快開飯,快開飯。”
大家都站起身來,調桌椅,擺桌面,忙乎了一陣。一桌豐盛酒席熱騰騰擺在了樓廳正中,大家分席次坐定,各人先幹了自己面前那杯水酒。站在旁邊的惜惜覺得這幾個人本身就像擺在桌子邊的大酒杯,酒不過是從酒壺斟入小杯,爾後又倒入肉做的大杯子而已。
李貞麗舉杯道:“張老爺此次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來,乾了這杯。”
“張老爺才高八斗,何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鄭妥娘也敬張老爺一杯。”
張天如一飲而幹,對惜惜道:“滿上,滿上。”
於是眾人各自找了些理由,相互敬了酒。不知不覺便酒過三巡。乘著酒興,眾人都開啟話匣子,將一些妙語奇句傾倒出來。媚香樓上的笑語傳到秦淮河對岸,兩個異鄉人相互說道:“好熱鬧的去處。”便有正在收拾槳楫的艄公開心地告訴他們:“那裡住著美麗絕倫的李香君。”兩個異鄉客幾步一回頭,口中朗朗地念道:“李香君,李香君。”
張天如酒興正好,忽然問:“宛姑娘才貌今世無雙,不知有沒有心上人?”
小宛乖巧,知他必有後話,便紅了臉,低下頭。頭頂的銀釵被燭光照得閃閃發亮。張天如繼續說:“如果沒有,我倒想起一個人。大概也只有此人能消受這般如花似玉的豔福。”
“誰呀?是不是復社之人?”方密之問。
“當然是。”
“比侯朝宗如何?”鄭妥娘問。
李香君聽說侯朝宗,便覺得臉上發熱。眾人見狀,免不了取笑一番。李貞麗解圍道:
“不要再說那個忘恩負義的侯公子。我的寶貝女害了一年的相思病,巴心巴腸才看到一封信,卻連鬼影都見不到一個。”
“大娘,彆著急。侯朝宗過幾天就要來應考了,到時還得麻煩你呢。”
李香君怕眾人不停地拿侯朝宗當話題,便搶先問張天如:“剛才張老爺說的是誰呀?”
張天如故意賣個關子,附著方密之耳際說了幾句。方密之拍掌笑道:“果然是天生一對比翼連理。妙得很!”
寇白門說道:“說得再好有什麼用?你們復社的人我見過很多。說說是誰,讓我來評評。”
方密之清清嗓子唱戲般說道:“此人就是冒公子。他姓冒名襄字闢疆,乃如皋人氏。他是江左有名才子。幾位見過他的請評說看。”
寇白門笑道:“是他?配小宛妹妹,果然珠聯璧合。”說罷朝小宛擠擠眼,挑挑小拇指。
張天如當即將這件事當作社務一樣下了指示,叫方密之、陳定生撮合一對良緣。誰料想這一下便引出一段驚心感人的愛情故事。
席面杯盤狼藉,眾人自覺已不能再飲。聽得院牆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都在心裡數了數,原來夜已三更。大家都知道,接下來就該做那銷魂的風流事了,便都不言語。席間只有幾個人喝茶的嘖嘖聲。董小宛彷彿聽見枯枝內正在孕育的新芽招喚春天的聲音。
李貞麗今天請小宛來,是想讓她幫自己應一下客人。但剛才說了冒公子的事,想來這幾位公子就不會再打董小宛的主意,那找誰來替這個角兒呢?她假裝有事,招呼香君和小宛到一邊商量。李香君詭秘地說道:“讓惜惜替一陣怎麼樣?”
董小宛也覺得可以,便把惜惜叫到另一個房間裡,告訴她那個想法。惜惜道:“我生是小宛姐姐的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