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嶠道:“陶侃既然肯發兵來救國家,一定是把和您的私仇扔到一邊去了,決不會找你報仇。你要是離開,反會使你們兩個的矛盾越來越深。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會把你怎樣。”庾亮這才放棄跑路的想法,但一晚上翻來覆去,沒有睡著。第二天早上醒來,和溫嶠到了碼頭上,見陶侃從船上下來,上前去一個勁地行禮。
陶侃見了冷笑道:”哎喲,我可當不起您這一拜啊。”庾亮羞得滿面通紅,忙說自己以前錯了,不該小心眼,您大人有大量。
陶侃又狠狠道:“你不是修葺石頭城防備老子麼?怎麼現在又要我發兵了。”
“那是防備蘇峻,決不是防您啊。”說到這裡,庾亮都快哭了。
溫嶠為兩個人勸解道:“陶公心胸很開闊,不過是和庾相開個玩笑。庾相何必當真。”
經溫嶠勸解,氣氛緩了下來,三個人來到城中,設壇盟誓,共推陶侃為盟主,領兵四萬,順江而下。
會稽內史王舒、吳興太守虞潭等人,也在東南響應起兵;山東的兗州刺史郗鑑則率兵從北向南進擊。陶侃見到三人派來的使者,便命郗鑑為都督揚州八郡諸軍事,王舒為監督浙東諸軍事,虞潭為監督浙西諸軍事。
蘇峻聽說三路人馬向自己殺來,召開軍事會議商量對策。參軍賈寧道:“其他幾路人馬都不足為慮,只有陶侃的西軍很厲害。從前王濬滅吳,王敦逼京,都是因為沒有守住石頭城,將軍可以帶著皇帝固守石頭城。”
蘇峻遂派張健出討三路人馬;派陸曄、匡術留守南京城;自己帶著成帝和百官遷入石頭城。
陶侃帶兵來到石頭城下,見蘇峻已經把守住江岸的關鍵要害,防備十分嚴密,嘆一聲好個蘇峻。在江中的一處沙洲上立下水寨。
蘇峻的軍隊在岸上,但見有陶軍船艦靠近,則用火炬和弩箭攻擊。陶侃的船隻只能遠遠離開。
將士們都力請上岸一戰,溫嶠道:“我軍擅長水戰,而賊兵慣於步戰,不可輕戰,有上岸者死!”
庾亮見淮口並沒有多少兵,認為自己打了許多敗仗,這回該是打一個勝仗露露臉的時候了,便要率軍上岸。督護王彰道:“有軍令:‘上岸者死。’您不要讓陶將軍為難啊。”
庾亮道:“那是給眾將士的命令,不是給我的命令。現在淮口也就一二百人,我率千人去攻擊,一定能勝,豈能坐失戰機?”
王彰道:“淮口是要害之地,看上去是一二百人防守,我想不會這麼簡單吧。您要當心有埋伏。”
庾亮嘲笑他:“虧你還是一員戰將,竟然如此膽怯?”
王彰聽他這麼說,也沒什麼話可講了,只好隨庾亮帶了一千人乘船去攻淮口。岸上一百多人很快就被打散,庾亮帶兵衝上岸來,直追了兩裡多地,殺得真叫痛快。庾亮仰天大笑:“伏兵何在?”話剛說完,只聽一陣梆子響,前面箭如飛蝗,登時有上百人被射倒。張曜率伏兵衝出。庾亮急忙帶兵後撤,回去再檢點人數,少了兩百多人。因為自己沒本事,兩百多人或死或傷,庾亮作為該事件的主要責任人回來向陶侃投案自首。
陶侃大手一揮:“算啦,算啦。下不為例。”正好陶侃在開軍事會議,便讓庾亮也坐下來學習學習。
大家正在討論是不是該在駐水軍的沙州之外,築好營壘,這樣可以更好地儲備物資,並可攻可守。
部將李根建言:“現在這個沙洲靠東南方向,與敵方太遠,又處下游。不如在西北方向的另一處叫做白石的沙洲築壘。白石地勢險,易守難攻,又離對方比較近。攻可出其不易,守可以一當百。”
陶侃道:“白石距離敵人太近,如果在那裡築壘,敵人一定來騷擾,恐怕不能建成。”
李根道:“我們可在上游,把木料、石料和沙土等所有原料都準備好,等深夜時一齊運上白石,一晚上的工夫就能造成。”
陶侃當即調撥五千兵丁交給李根,李根果然用一夜的工夫就造好營壘。庾亮這回撥請守壘,要將功補過。陶侃便給他兩千精兵。
蘇峻早晨睡起來,照例登城巡視,突然見對面立起來一座大碉堡,嚇了一跳。一打聽才知道是陶侃連夜建起來的。
這個地方的戰略位置太重要了,必須拔掉。蘇峻親自帶一萬人去攻,庾亮這一回身先士卒,站在壘上指揮。蘇峻幾次猛攻都被擊退。溫嶠命王愆期率一百艘船,五千名兵去援,卻正好碰上東北風,船被吹得倒退,蘇峻於是派人向王愆期的軍隊射箭,正好箭順東風,射得又遠又狠,王愆期損傷不少,又逆風難行,只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