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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終於把自己問絕望了。
活該!你太自信了,現在就給你個苦頭嚐嚐!你總會愛上那些帶給你痛苦的人,他肯定會帶給你痛苦的,他並沒作錯什麼,他沒有改變,但是他以前帶來的那些歡樂,只因為感受的不同,輕易就變成了痛苦。沒有期待的時候,他的電話總是不停地打來,等你有了期待,鈴聲便永遠不響了......
如此而已。
一些人是否比另一些人更有價值?
我們從小就被灌輸這樣一些概念——“人生而平等”,“公平競爭”,“天賦人權”等等。所以要接受“一些人必將受到另一些人的粗暴對待”是很難的事。每個人都要爭得自己的權力,為自己受到的傷害和不公待遇而吶喊,揭露一些人的真面目,把他們拉下聖人和卓越者的寶座,在愛情關係上同樣如此。薩特和波娃共同的情人比安卡·朗布蘭寫了《被勾引
姑娘的回憶》,塞林格的情人喬伊斯·梅納德寫了《At Home In The World》;講述她們被天才勾引和被天才殘酷傷害的經歷。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歡知道和談論卓越人物的卑鄙無恥,但這不是我的愛好。比安卡和喬伊斯的指責是基於這樣一點,有著卓越才能的人應該是道德的完善者。這真是天真之極的幻想。她們是天才道路上必然的犧牲品,她們肯定要受到傷害,這是因為她們沒有相同的精神力量、頭腦智力與之匹配,而不是因為天才沒有更完善的道德。我知道很多人不會同意這個觀點,要承認這一點就必須承認這樣一個前提——人和人生而不平等,一些人的價值遠遠大於另一些人。避免被傷害的唯一辦法,就是這另一些人堅持不被那些更有價值的人吸引,而滿足於過著他們平凡的生活。
我看到電視裡一個優秀青年為了一個同學利用父親的權力獲得他想要的職位而感到不公,可他絲毫沒想過他不費吹灰之力,生來就擁有美貌、才能也是一種不公,而他的同學僅僅有一個好父親。我們在生物學上都知道物競天擇,而對於人類自己卻想出一些“公平競爭”之類的花招迷惑弱者,以便名正言順地把他們淘汰出局。如果你承認這樣做的正確性,就必須承認比安卡和喬伊斯理應受到傷害。當然,同情是另一回事,我們當然可以同情她們,就像我們在街邊向乞丐施捨一點自己可有可無的零錢。
這足以解釋我在街邊給乞丐零錢時為什麼會感到難堪,因為我認可了世界的不公,我佔了別人沒有佔到的便宜。
徐晨有一次對我說:“你認為這個世界不好,可它自成一體,你甚至想不出一個比現在更好的世界。”
我可不這樣想,不公,肯定不是一種好秩序,不公的世界肯定不是一個好世界。真正好的世界,應該人人美貌聰明,健康富有,熱情只增不減,愛情永恆不變,連運氣也都要毫無二致,這樣才談得上公平
“但這是不成立的,違反了基本的邏輯關係。”他說。
當然,這樣的世界不存在,人類齊心協力一起努力也不可能存在。大家常常說:“我們只有一個地球。”
我要說:“我們只有一個壞的世界。”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一整天我都在想著這件事,寫稿子的時候,列印的時候,在計程車上的時候,和編輯交談的時候,編輯讓我一起去吃飯的時候,點菜的時候,和愛眉開玩笑的時候。
我是不是該剋制這個念頭?也許他昨天夢見了我,他希望這個奇蹟出現?如果我們在一
起呆兩個小時,還不如等他有更長時間的時候,我不想因為見了他兩個小時而失去可能的更長時間。
每一次延誤都使我惱火萬分,每一種阻礙都使我更加急切。七點鐘了,也許我應該打個電話。八點鐘,他應該已經吃完飯了,但他走出飯館了嗎?九點鐘了,他單獨一人了嗎?或者他正在開車回家的路上,這時候打正合適。等他到家,也許有人正等著他。
“亞洲基金會的人來了,我在跟他們聊天。”他在電話裡說。
“好吧,我掛了。”
他終於把我從那個念頭裡挽救了,我幾乎為此感到高興。
每天像思考‘生存’還是‘毀滅’一樣,考慮要不要去見他這件事真是要把我逼瘋!
“每天下班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