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昭沉默了,確實,李至的性子灑脫無憂,毫無心機,朝堂這猶如醬缸的地方,不適合於他。
這次與鬼門關擦肩而過,大抵是讓他看清了些事來,或許離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沉默了片刻,楊延昭抬首往著晴空碗裡的天際,“元沛兄有何打算?”
伸手理了理夾雜著絲絲花白的頭髮,李至悠悠道,“我已經和今夕說好了,他替我接雙親至閩南,日後,我想在那裡,見著今夕說的潮起潮落,聽著那民歌漁號。”
是去閩南,這還好,楊延昭放下了心來,憑藉著李至的才華,去了閩南自是有用武之地。
畢竟,那裡是他楊延昭的地方。
只是一時間,聽聞著舊友紛紛離去,這心情還是極為不好受的,強忍住那抑鬱的感覺,楊延昭不再說話來。
與此同時,汴梁城前,兵甲戒備森嚴,驚得百姓不敢行走,驚慌萬分,在不知其所以然。
終於,哄哄的馬蹄聲傳來,便見數百騎揚塵而來,待到跟前,才看清楚來者玉面金冠,一身紫色華服,卻是惠王趙德芳進京來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恩科
趙德芳進京,楊延昭是在第二日早朝上才看到。
依舊是風采照人,溫文爾雅,立在朝臣之首,說不出的榮華富貴。
這也確實,趙德昭登基,手足情深的他自是權勢滔天,由遠任他鄉的落難皇子成了執掌權柄的笑傲王爺。
有著太多讓人欽羨之處。
只是這等欽羨之後的兇險與悽楚又是幾人能知曉?至少面帶笑意的趙德芳不會找人去說,那些曾經打壓與他兄弟二人的人也皆不存在了。
暗潮洶湧的驚天駭浪之後,便是剩下風輕雲淡。
朝會並無尋常之處,無非是說著各地民生之事,大抵說著新帝喜歡的話,何處又是祥瑞現身之類。
末了,皆以為散朝之時,趙德昭卻又提出話來,竟是要開恩科,這等事情,著實的出人意料,細細想來,卻又是情理之中。
新帝登基,恩澤天下,開科取士,納有才之士為天子門生,這是鞏固基礎最為有效的方法之一。
因而待聽到這句話,面露震驚之色的無非是那些城府尚輕的臣子,畢竟春闈殿試剛剛結束,再行科舉之士,似乎從未有過,但看得各部堂主管都未出言,也只得將話給吞到了肚子裡去了。
畢竟開科取士,又能影響到他們多少?
如此,開興年伊始的科舉便又開始了,各州府但凡有舉人身份之人皆可赴京參加六月的恩科。
“如此,大宋江山又多新銳之士,乃是我大宋之福,可喜可賀啊!”
見無人反對,趙德昭也因這自己想出這主張而沾沾自喜,歡喜之下,望向面帶笑意的趙德芳,“這恩科之士,便交由給惠王操辦,文武侯協助,此事關係我江山社稷,你二人可不得有誤。”
聽得這話,一直低首閉目養神的楊延昭微微的抬了抬頭,恰好看到身前盧多遜等人回首望來的目光。
似乎帶著意味深長之味。
這眼光,楊延昭明白,他得為進京而來的惠王增添名望,揚名與士林之中,雖有不情願,但也無法選擇。
“臣謹遵官家旨意。”
俯身行禮,楊璟低聲道了一句。
之後,自然是君臣同樂的場面,散了早朝,楊延昭正欲離去,卻聽得後面有人喚他,回過首,便見趙德芳更從遠處快步走來。
“見過王爺。”
止住腳步,楊延昭彎身行了一禮,那趙德芳則是疾步上前,攙扶住了他,“延昭怎是這番多禮了,本王能有今日,還是多虧有延昭相助,細細想來,延昭還真是官家與本王的福星啊!”
感慨著,趙德芳不由得想起當年小巷中與楊延昭的初識,那時候,若不是對方的出手相救,豈能有他的活命在?
而今日能衣錦還京,這其中的緣由,趙德芳也聽說了幾分,自是知曉楊延昭的功勞,只是這幾天在京師瑣事較多,或者就是楊延昭家中喪事沒了,不能上朝,因而未能與他好生的敘上一敘。
今天早朝見到楊延昭,趙德芳當然要喚住他,說上些話,也好增進些情誼。
“延昭,本王回京這些時日,倒也沒有抽出空來去你府上,確實有所不周,排風的事情本王也聽說了,巾幗英雄,少年英傑,只是可惜了”
聽趙德芳說及排風,楊延昭不禁面色有些動容,心裡再生悽楚,後者或許也是察覺到了,忙笑著將話給岔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