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乎每晚都要在月亮小屋裡相會。這裡是他們的伊甸園。沒有任何人打擾他們,偶爾有一兩個傢伙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就會被本小屋主持人POPO禮貌地請出去。
他們在小屋裡談情說愛。他們在網上擁抱對方,吻著對方;他們親吻時,他總是忘不了給她搬一隻小板凳,讓她站在上面。後來,他們談到了要看一看對方的模樣,從看照片開始,接著,又開始討論見面。他說,“我一定要去找你,你擋不住的。”她說,“我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跑到省城。反正,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工作單位。”每當他們吻得熱烈之時,她幾乎難以自持,就說,“我想你。”他說,“我也是。可我很緊張。”他們像一對現實中的戀人一樣,既想親近對方,又在抗拒著慾望的誘惑。
孟菲心緒紛亂。她發覺自己越走越遠,越陷越深了。
最初的時候,孟菲沒有想過她的網上戀情會走到很深很遠,她只想把它永遠擱置在網上,她想著可以跟他成為精神戀人,尋求一種現實中很難實現的心靈的交融。然而,男人與女人之間一旦爆發愛情,就會掙脫一切人為的羈絆;愛如洪水,亦如猛獸,生機勃勃,勢不可擋。如今,孟菲已經不能滿足於只跟那個被她暱稱為POPO的男人進行單純的精神交流,她在想他,她渴望著他,渴望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有那麼一天,帶著幾分羞澀的微笑,伸出他壯實的臂膀,擁她入懷。
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
孟菲心底有些虛空。因為孟菲畢竟不是夢非,不是一個年輕的未婚女孩兒。已婚女人的身份讓她無法面對POPO,更無法面對她自己。
無論他們的愛情多麼真誠與美好,她都必須承認這樣一個事實,這是一段婚外情感。就像生長在主幹之外的一截枝條,無論它多麼青翠碧綠,它都是旁逸斜出。它有權利有資格為自己爭得同樣的陽光和雨水嗎?
孟菲神思迷亂了。她想到了退縮。三年前的那場風波雖然沒有沖垮家庭的城堡,但它的城牆已經四處開裂。住在這樣的城堡裡,透風的四壁經常讓她感覺不到人間的溫暖,但她又不能親手毀掉它。而那個既遙遠又貼近的男人,就像一縷溫情的陽光,給枯守著一片荒蕪的她帶來了春的生機。她想強迫自己不再愛下去了,但她做不到。在每一個白日裡,她無法不思念那個遠方的男人;在每一個有月光或者沒有月光的晚上,她無法抗拒月亮小屋帶給她的溫情。她離不開POPO,她不能沒有他的關愛和體貼。而POPO,一個可愛的大男孩兒般的男人,對她溫情脈脈,對她無比依戀。“我不能沒有你,”他說。“找到你真不容易,”他說。“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他說。面對這樣愛的語言,有哪個女人能夠不動心動情?
神思迷亂的孟菲索性讓自己閉上眼睛。是沼澤是深淵是刀山是火海都由它去吧!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要一直向前走。閉上眼睛,拉著POPO的手,一直向前走下去吧,哪怕有一天摔得粉身碎骨死得很難看,她都認了!�
紅葉突然覺得應該休整一下自己了。她的身心都已經很疲憊,已經被分割得零零落落。丈夫,情人,此情人與彼情人,婚外戀與一夜情,她都一一嘗試過。她這麼奮不顧身地嘗試著情感,卻沒有找到真正的愛情。身邊的男人一批批倒下去,又一個個站起來,灰溜溜地離開了,卻沒有哪一個可以真正填充她內心深處的空洞。即使是大喬。即使是跟那個影子如此酷似的大喬,也不能沖刷掉她往昔的記憶。
紅葉有些灰心了。她想放棄尋覓,她開始懷疑這種尋覓的意義。
這個世界並不缺少愛——孟菲這樣說過。
這個世界缺少的是男人——這是她自己說的。
紅葉灰著心回到了家中。
紅葉想嘗試著讓自己習慣於家庭的生活。她甚至想,是不是應該生一個孩子呢?她已經三十歲了,再不要孩子就來不及了。可是,跟一個並不相愛的男人——即使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生孩子,這是不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冒險行為呢?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吧!畢竟生與死,都是很嚴肅的事情。
紅葉想跟丈夫談一談這個話題,她想聽聽律師的想法。
然而,她的丈夫劉律師似乎太忙了。白天他不照面,晚上總是回來得很晚。看到丈夫那種醉意朦朧的樣子,紅葉忍不住問他,“你天天喝成這個樣,能辦案子嗎?”劉律師思路清晰地對妻子說,“我白天清醒了一天,晚上還不可以讓自己糊塗一些嗎?”紅葉覺得丈夫說的話非常在理,不愧為辯才。
紅葉感覺自己跟律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