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彭允彝何許人也?為了賣身投靠,竟會不知廉恥到如此地步?”
邵飄萍不屑地哼了一聲,說:“此公為湖南湘潭人,早年留學日本,辛亥革命後加入國民黨,曾任眾議員。後來在湖南謀官未得,由趙恆惕推薦給黎元洪,希望能在內閣謀得一席。黎為了爭取湖南支援,以便拉攏西南加強自己地位,就保舉他當了教育總長。”
蔡元培又憤憤然說:“羅文乾的再次入獄,可見國會、直系和政府三大黑勢力沆瀣一氣,狼狽作惡的大丑態,徹底暴露無遺尤其是彭允彝身為教育總長,不惜蹂躪人權,破壞司法獨立,作為換取國會同意他個人閣員票的條件,實在令人作嘔喲!我蔡元培決不能與這樣一個人格卑汙的政客為伍。”
胡適也氣得急火攻心,發出強烈的乾咳聲。他最近老是咳嗽,醫生懷疑他肺裡有病,勸他去南方休養一陣子。他想起了幾天前的一次宴會,忙提醒蔡元培說:
“別忘了曹錕派一位姓王的幕爺請客時說的話。先是又捧又拉,說曹三爺對北京教育界很是敬佩呀,很想結交蔡先生這樣的名流呀。還透露了他遲早要當總統的心思呢!”
蔡元培無限惆悵地掃視了眾人一眼,終於喟嘆一聲道:“先拉後打,這是政客們一貫的伎倆,看來我只有先離開北京辛亥革命時清室為何倒的這樣快?因為當時大家都認為政府絕無希望。激烈的就去參加革命,和平一點的也陸續離開北京,當時的北京幾乎沒有一個有知識有能力的人所以袁項城一進京,清室就摧枯拉朽地倒現在又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了,我想動員國立八校不願助紂為虐的校長一起辭退而去。自古有小人知進而不知退之說,近年來許多醜聞都是由不知退的小人釀成的。而且退的舉動不一定全是消極,還包含著積極的抗爭意義!”
胡適和蔣夢麟也很激動,也表示願隨蔡先生一起離開北大。但為了對兩千學生負責,蔡元培還是執意勸他們留下。當即決定由邵飄萍代起草一份辭呈,大家心情沉重,自然也沒心思消受酒菜邵飄萍很快寫完文稿,分手時,蔡元培還是約胡適乘包車再去家中商議。
回到蔡府,兩人覺得辭呈寫得不怎麼樣,胡適又重寫了一份。蔡元培稍作則改,就打電話請湯爾和過來一敘。這位老謀士確實智謀過人,也喜歡幫他拿主意,蔡平時對他幾乎言聽計從。三人當場議定辭呈改由一人署名,不邀各位校長原來胡適還勸蔡先生先留下再看看,但現在湯爾和卻煽動他明日就出京,這樣政府完全被動
第二天,蔡元培果真悄然離京前往天津。而北京各大報紙,紛紛刊登了他為了抗議彭允彝干涉司法獨立,向總統府提出的辭職宣告。一場類似“五四”時期聲勢浩大的學潮,又因新的導火線觸發北京學界和北大師生很快掀起了“驅彭挽蔡”運動,但軍閥政府的態度卻明顯強硬多1月19日下午,為眾議員對閣員的投票時間。北京大學等校的數千名學生前往象坊橋的眾議院請願,他們手執“驅逐教育界敗類彭允彝”的小旗子,在隊伍前舉著一杆大旗,上書“警告國會”四個大字。可是,當隊伍遊行到眾議院門口時,吳景濂竟指使警察毒打赤手空拳的學生,當場受傷者二百餘人。當學生隊伍被驅散後,多數議員居然投了彭的同意票。
眾議院門前的大流血事件,頓時引起全國學界的憤怒。當1月24日參議員投票的這天下午。北大等四十二校學生五千餘人,又在天安門前隆重集會,前往參議院請願。要求該院否決眾議院對彭的同意案。沒想到參議院不但不予接受,又當場透過了同意案。彭允彝得到國會和軍閥的庇護,更加死皮賴臉地不肯下臺了,還公開揚言道:“我既然經國會透過,總統任命,安能為一校長反對,就隨便離去”他正式出任教育總長後,就簽署了一項厲行整頓學風,嚴禁學生活動的命令。反動勢力就這樣佔了上風,蔡元培憤激不可言狀,終於拍案而起,在《晨報》上發表了名震一時的《蔡元培之不合作宣言》。
李大釗正陪蘇俄代表越飛在上海與孫中山會談。雙方談得很融洽,正在起草一份《孫文越飛聯合宣言》準備發表。那天他和陳獨秀在租界的西餐館吃飯,話題很自然地談到蔡的辭職和那份不合作宣言。陳獨秀剛從莫斯科參加共產國際的會議回國,他是從北京回上海的,印象中那隆冬季節裡灰濛濛的天空,與冰天雪地中的西伯利亞並沒有兩樣。而且北京那種於冷的寒氣和腐敗的政治空氣攪在一起,使人更感沉悶和煩躁。
陳獨秀一講起蔡元培就直搖頭,見他不滿地說:“老蔡這種消極的辭職方法,已用過幾次了,又有什麼用尤其是那份宣言,老蔡總想依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