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故關,拿下故關,這話你們幾個兩天前就說過了?現在呢,誰的部隊摸到過故關城牆一回?!!等你們把故關拿下來了,苟有德和他麾下那幾百弟兄,早就被鬼子殺乾淨了!”吳大姐一著急,直接就揭了大夥的短。
“小吳,小吳,我們也著急,可著急並不等於能有辦法。小鬼子天天有飛機助陣,咱們這邊,可連一門山炮都找不到啊!”兩個將軍被數落得滿臉通紅,訕訕地辯解。
“你們不敢去跟老營長提,是吧!不敢提,我去。反正我是女流之輩,天生就頭髮長見識短!”吳大姐發作起來,根本就不與別人講道理。甩開馮安邦的胳膊,伸手就去拉拴在醫務營門口的戰馬。
馮安邦見狀,趕緊追了幾步。不顧男女之妨,從背後緊緊將她抱住,“小吳,小吳,你冷靜,冷靜!”
“有德他被人丟在了虎口裡,你讓我怎麼冷靜!”吳大姐流著淚,拼命掙扎。“虧他還拿你們當朋友,你們這些個王八蛋,為了自己的官帽,連良心都可以不要,還在乎什麼朋友!”
“大姐,大姐,我的好大姐!”黃譙松被罵得面紅耳赤,也跑上前,幫助馮安邦一起勸阻吳護士長。“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找過老營長?我們早就跟老營長透過電話了!可如今的情況,甭說老營長不敢命令特務團撤下來,就是你找到南京那邊的蔣先生頭上,他也沒勇氣下這道軍令啊!”
吳大姐被黃譙松的話給嚇住了,停止掙扎,瞪起淚汪汪的眼睛,愣愣地看著他。黃譙松左看右看,然後長長嘆氣,“我的好大姐啊,你這叫關心則亂啊!如今不但是整個二戰區,全中國的眼睛,都看著娘子關這裡呢。無論黃副司令的作戰計劃有多不靠譜兒,只要特務團往下一撤,苟有德他就得背上“臨陣脫逃,使得全殲日軍第二十師團的計劃功虧一簣”的責任!屆時,他就是全中國眼裡的懦夫,罪人!以前無論立下多少戰功,都照樣得被當眾槍決!”
“到時候,不但是他自己身敗名裂,連帶著咱們二十六路,還有給他下撤退命令的那個人,都要萬劫不復啊,我的好大姐!”馮安邦放開雙臂,後退了兩步,氣急敗壞地補充。
“那,那”吳大姐在軍營中打了這麼多年的滾,有些貓膩並非真的不明白,只是不肯往深處想而已。經馮安邦和黃譙松兩個一提醒,立刻把眼前的所有迷霧看了個通透。直嚇得眼淚都不敢流了,半蹲在地上,仰起的面孔上充滿了絕望,“那怎麼辦?難道就讓苟有德他,他死在核桃園陣地上?!”
“他也是槍林彈雨裡打過多少年滾的人,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在小鬼子手裡!”馮安邦也半蹲下去,看著吳大姐的眼睛,低聲安慰,“如今全部希望,都得壓在黃副司令的作戰計劃能儘快完成上面。只要能重創了二十師團,苟有德那邊自然就能轉危為安。即便不能重創二十師團,咱們這邊攻得越狠越猛,苟有德那邊的壓力也就越小。反正上面現在也是朝令夕改,說不定明天計劃就又變了。核桃園營地失去了原來的作用,特務團自然就能悄悄撤下來了!”
這些話,說了等同於沒說。吳大姐繼續愣愣的看著馮安邦,絕望的眼神令後者恨不能立刻轉身逃走。黃譙松受不了這種氣氛,咬了咬牙,低聲保證:“大姐,你放心。當初反捅小鬼子一刀的方案,是我跟有德兩個提出來的。他如今被當作了棋子使,我絕對不會袖手旁邊。真的到了情況完全無法挽回的時候,我會直接給他發電報,通知他放棄陣地。反正英雄我已經跟他一起當過了,狗熊乾脆也一起來當!”
“我也向你保證!”馮安邦將手舉起來,對天發誓。“該到讓他撤的時候,我絕對會跟小黃一起給苟有德發電報。咱們二十六路的人,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兄弟去死!”
有了這兩句話做鋪墊,吳大姐心裡終於好受了些。低聲向馮、黃兩位將軍道了句謝,抹著淚返回了軍營。馮安邦和黃譙松兩個本來還想再去張松齡床邊坐一坐,說幾句噓寒問暖的話,以便日後有機會將他挖到二十七師來。經歷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心裡也覺得空蕩蕩的,再也提不起什麼精神。
二人互相看了看,帶著各自的親信,轉頭去找醫務營的人借戰馬。走了幾步,又不約而同地停住腳,相對著低聲嘆氣。
“克立,你跟有德那天的事情,有些莽撞了!”嘆完了氣,馮安邦低聲責怪。“雖然黃副司令頗有心胸,可你們不該趁他不在場的時候,越俎代庖!更不應該直接軟禁了他身邊的那些人!這等於在拿大耳刮子,一下又一下地抽他的老臉啊!“
“我,我只是不甘心讓小鬼子那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