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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不告訴他,他就會一直等,死心眼兒啊。”小玲邊說邊笑,卻流著淚。

瑞喜幫她擦乾淚,哽咽著勸她:“別想那些,你會好的。我們還說過,等領了工資,我們就離開這兒!我們一起找新工作!”

第二天,瑞喜去找監工老汪,問能不能幫小玲預支這個月的工資。老汪沒等瑞喜說完,就拍著桌子叫道:“想得美!她沒幹滿半個月,不行!一分也不給!”

沒有拿到錢,瑞喜還是去了醫院。拿了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大夫說:“大夫,對不起,我今天的錢不夠,能不能遲一些時候給?我給您寫欠條。”

沒想到,大夫卻回答她說:“不用了,有人都替你預付過了。”

會是誰呢?瑞喜想了又想,覺得只可能是吳烈!瑞喜想起上次看過吳烈的名片,努力回憶起上面的地址——正好順路,她決定去當面好好謝謝人家。

瑞喜的到來,讓吳烈非常意外。他看到瑞喜很不自在地坐在椅子邊上,雙手不自然地搓著,不好難為她先開口,趕緊說:“我早就給你說過,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會很樂意。”

“我,我想給你寫個欠條,按上手印,等發了工資,我就還你錢。”瑞喜低著頭說。

“沒關係,不用寫了。我還可以多借給你一些,你需要多少?幾塊大洋?”吳烈把幾塊大洋拿了出來,又說,“每次都是你一個人去買藥,你的朋友病了,是嗎?如果她病了很久,吃了很多次藥,但還沒有起色,那就應該住院。”

說著,吳烈拉起瑞喜就往工廠方向跑。還沒跑到宿舍,有個女工看到瑞喜,湊上來,俯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瑞喜聽了,神色大變,瘋了一樣跑向宿舍。吳烈不知道瑞喜聽到了什麼,只好加快腳步,跟在後面。

狹窄的宿舍裡,一壺水還在爐子上冒著熱汽。瑞喜衝進來,看到小玲的床上一片狼藉,人已經不在了!瑞喜哭喊著,又瘋狂地跑了出去,吳烈不明就裡,也跟著她跑。他倆跑到廢舊倉庫外面,看見倉庫的門被風吹開,裡面已經空無一人瑞喜在空蕩蕩的倉庫裡大叫著:“小玲!小玲!”

倉庫裡迴盪著她顫抖的聲音。吳烈聽了,抓著瑞喜的肩膀說:“瑞喜,如果這些事情不披露出去,還會有千千萬萬的翠花和小玲就這樣死去!一個對工人沒有責任的工廠——沒有任何預防措施,讓工人病了自己等死,甚至扣著工資不發,還連喪葬費都不出,這是什麼工廠?這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瑞喜看著他,沒有吭聲。她太傷心了,沒有精力去想這位少爺的話。

那天晚上,瑞喜最後一次為女工們寫信:“小玲、王姐、小鳳、雲兒、菊芬還有我們不知道姓名的各位姐妹,肺癆奪走了你們的生命,你們今生沒過上好日子,但願在另一個世界裡,可以吃得飽、穿得暖,和親人在一起,不吃苦不受累,過上你們想過的日子。我們會想念你們,儘量幫你們照顧家人,完成你們未完成的心願。”

瑞喜把這封信燒了,她不知道小玲和那些女工能不能收到她的信,但這信,卻刻在了她心裡,也讓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找到吳烈,告訴他工廠裡醜惡的一切!

繁華的上海每天都在演繹著各式各樣的離奇故事,就連兇殺、暴富這樣的新聞,也不能讓上海人動容。但是,當報童在熱鬧的街道上揮舞著報紙,高聲喊著“看報,看報!看貴山製衣廠黑幕!看女工冤魂不散!看報!看報!爆炸性新聞,百年不遇”的時候,麻木的上海人還是震驚了!

當然,最震驚的人,莫過於吳烈的父親吳貴山。

把印著瑞喜頭像的報紙重重扔在桌面上,吳貴山坐到辦公桌前,咆哮著應付那些趁火打劫想要退股的股東們。“他們都是趁著亂,假裝自己是有良心的紳士,無非就是想多要幾分紅利罷了。對他們,我從來沒有看走眼過,對兒子,我卻是”

是啊,對於他的兒子,他能怎麼樣呢?而吳烈,為了瑞喜的安全,已經在基督教女青年會為瑞喜找了一間臨時住房。

“瑞喜,這幾天你很危險,我想你還是安心呆在這裡,避一避為好。工作的事兒,過一段時間我會重新幫你找的。這是我女同事的房間,很安全的。她最近回南京去了,所以空出來了。”

安頓好瑞喜,匆匆回到報館,吳烈面對的,同樣是一場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浩劫:報館內一片混亂,警察在櫃子上貼著封條。總編苦惱地坐在椅子上,看到吳烈進來,對他說:“小吳,有人給我來過電話,說不登出道歉啟示,說製衣廠的新聞是假的,報館就要被查封!你看,今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