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皮和白熊皮展現在天子面前,那海豹皮也就罷了,雖然新鮮,在皇宮裡從來就不缺新鮮的東西,可是那張白熊皮太駭了,全部展開能有丈五長寬,看起來包兩個壯漢進去是肯定不行問題。更神奇的是,這些白熊皮在大殿下展現的並不是白sè,而是有些青灰sè,而且在不停的變化。
“有這麼大的熊嗎?”天子驚奇的瞪大了眼睛。皇家林苑裡也有熊,可是從眼前這張熊皮看來,這頭白熊至少比常見的熊要大一半。
裂狂風用鮮卑語說了一通,然後通譯又翻譯給天子聽。天子聽了終北國的人情風俗,既驚奇又有些不解,不過興趣非常濃。時間不長,大鴻臚韓融趕了過來,他聽了幾句,便打斷了通譯,轉過頭問劉修道:“他們這些風俗,怎麼和鮮卑人有些相似?”
劉修笑笑,“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韓君何不問問劉景升,他的學問比我好多了。”
劉表笑著接過話頭:“韓君,鮮卑人據說也是從大鮮卑山發源的,他們也好,終北國的人也好,據說都和遠古的肅慎人有關,細說起來,其實也是黃帝的子孫,他們的習俗和鮮卑相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你又憑什麼認為他們就是終北國的人?”韓融不假辭sè的追問道。
“我覺得他說的風俗和典籍記載中的非常相似,所以覺得他們是終北國的人。”
韓融冷笑一聲:“原來你只是覺得,既然如此,說你是捕風捉影不為過吧?劉景升,你也是頗有才名計程車子,怎麼做事這麼馬虎,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也敢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談,萬一nòng錯了,這欺君之罪你擔得起嗎?”
劉表頓時啞火,臉脹得通紅,不敢再說一句話。韓融指責他做事不嚴謹也就罷了,再扣上一頂欺君的罪名,他可吃不消,而且他自己心裡明鏡也似,這的確不是什麼終北國,而是鮮卑人牛頭部落冒充的。
劉修一看這架勢,頓生警惕。韓融當著天子的面指責劉表,其實就是在指責他,還給他扣了一個這麼大的帽子,這是怎麼的?先下手為強?
劉修咳嗽了一聲:“是不是終北國,的確很難說。是不是黃帝子孫,其實也很難說,更何況,黃帝本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都是個問題。韓大人既然要證據,我倒想請問韓大人一句,三皇五帝的帝系在周以前的哪一部典籍中出現過?”
韓融眉頭一皺,沉yín不語。
“我們都說盤古開天帝,三皇五帝到如今,可是我們現在見到了典籍無不是後人的追述,其中互相矛盾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以韓大人的意思,那我們是不是連黃帝都不承認?”
韓融冷笑一聲:“這終北國能和黃帝相提並論嗎?如果只是證據不足也便罷了,我怕的是又鬧出一個越裳國的事來,憑白汙了劉大人的功績,也壞了盧子乾的名聲。”
越裳國?劉修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典故?劉表見了,連忙附耳過來,將越裳國的由來講給他聽。劉修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越裳國就是《尚書》中講的越裳氏。據說這個小國在南方很遙遠的地方,周公攝政的時候,天下太平,他們曾經來獻白雉,說中國出了聖人。後來王莽攝政,也玩了這麼一出,讓人假冒越裳氏來獻白雉,把他比喻為周公,不料後來被人揭穿了,因此成為醜聞。
韓融看起來是說劉修做事不踏實,實際上是在說劉修和王莽一樣nòng虛作假,偽造祥瑞。
劉修迅速的思考了一下,轉身對天子行了一禮:“陛下,臣荒唐,確實不知道這是不是終北國,有欺君之嫌,請陛下責罰。”
天子瞅了瞅他,又瞅了韓融一眼,淡淡的說道:“韓卿言重了,朕雖不是聖人周公,可不是王莽。”他頓了頓,又一字一句的說道:“朕是天子。”
韓融一jī零,連忙跪倒在地。
天子轉過身,看著那張巨大的白熊皮:“這是不是終北國且不論他,可是這張白熊皮是不是假的?”
劉修剛要說話,天子使了個眼sè制止了他,轉過身對韓融說道:“韓卿,要不你親自跑一趟極北之地,看看那裡是不是有終北國,是不是有這樣的巨熊?如果沒有,那這欺君之罪可就坐實了,朕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韓融“啊”了一聲,汗如漿出,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只是連連叩頭。
“韓卿身體不佳麼?那你還是退下,好好休息吧。朕且聽劉修再胡扯些什麼,然後等韓卿去極北之地檢視回來之後,一併治罪。”
韓融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再也不敢看劉修一眼。
劉修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