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扭過頭,沒有接他的話。張角的臉sè有些黯然,掩飾的舉起杯喝了一口酒,打了個哈哈,退了下去。
劉修一看,有些不解。張角原來是天師道的人,可是他現在已經自立門戶,而且據說天師道的嗣師張衡就是被他擊敗,傷重而死,盧氏對他應該是恨之入骨,而張角也應該明白天師道對他的態度,這個時候居然還向盧氏討好賣乖,究竟是場面上的話,還是另有目的,莫不是他看上了盧氏,抑或是原本就有非分之想?
劉修沒有再八卦下去,他接著大致說了一下論道的幾個流程。這次可不是讓你們輪流上臺胡說一氣,咱得搞點能夠分出高低、辨出真假的,他請在座的諸位先說明一下自己的長項,然後把第一階段論道的內容確定為天道,也就是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主要內容是天上的星相,但是不要扯什麼說不清的話題,你們就把重心放在日月星的執行上,靈臺有張衡所制的渾天儀,也有觀星的各種工具,你們卜卦也好,計算也好,誰和實際的天相最相符,誰就是贏家。
聽了劉修這個安排,張角和盧氏都有些頭疼,他們雖然也懂一些天文,可是要往這個程度上說,他們肯定不是靈臺這些專家的對手啊。
“沒事,如果你們在天道上不擅長,那可以在地道上一較高下。”劉修介紹了一下一直坐在一旁喝酒,用冷眼看著這些有道之士的孔融道:“這位是司空掾孔文舉,孔聖人二十世孫,博學多才,稱得上讀萬卷書,他現在正佐助司空大人整治天下水利,為解旱情而不辭勞苦,你們道門中有不少人遊歷天下,見多識廣,可謂是行萬里路,和孔大人的萬卷書相印證,如果能為司空府出謀劃策,也是大功一件。”
張角很意外,他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一聲不響的坐在旁邊喝酒的儒生,以及他臉上的不屑之sè,以為是哪個自以為是的狂生,卻沒想到居然是當年受到李膺讚賞,跳過龍門的孔融。張角雖然現在是太平道的大賢良師,可他是受到儒學教育的,對孔聖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崇敬。
“原來是聖人後裔,久仰久仰。”
孔融嘴角一歪,放下酒杯,帶著三分傲氣的看著張角:“你既然號稱太平道,又想著要致天下太平,我倒要問問,你知道太平經嗎?”
張角有些尷尬,沒想到孔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考問起他的學問來了。他思索了片刻:“你說的可是當年于吉所得的清領書?”
“是的。”孔融放下酒杯,輕笑了一聲:“還能知道清領書,看來你還是有些學問的。那我問你,你知道這清領書為何叫清領書。又講了些什麼經義?”
張角根本沒看過,但是被孔融當面質問,他豈肯輕易的就低頭認輸,他淺笑著反問道:“清領書自從被宮崇獻到宮中以後,一直未曾流佈於外,我等庶民百姓,無緣一見。孔生學高。出入宮禁,想必是讀過的?何不為我等講說一二。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也見識一下孔生的道行。”
孔融翻了翻眼睛,他是讀過一遍宮裡所藏的《太平經》,但也只是讀過而已,能言不能行。要論道術,他哪裡是張角的對手。要想不答吧,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不答好象也不行。
劉修看著眼珠亂轉、花言巧語的孔融和步步緊逼的張角,心裡不禁想發笑。他把天師道和太平道一起招到洛陽來,就是想用他們來刺jī刺jī儒生。孔融正是儒生中最走火入魔的一類。他們把儒家經典看成這世上唯一的學問,其他的一概不放在眼裡,平日裡說得天花亂墜,但是真正讓他們做事。他們又往往眼高手低,只能坐而論道,不能起而行之。這次要不是假託要讓道人們論說天下水利,由司空楊賜下令,孔融根本不理他的邀請。
這是個好現象啊,一開始就掐上了。劉修穩坐釣臺魚,看著他們辯論。孔融的口才當然沒說,他任《民報》主筆的時候。連盧植都不敢輕攖其鋒,可是張角能忽悠出幾十萬的信眾。又豈是輕與之輩?這兩人交鋒之jī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孔融最後是惱羞成怒,拂袖而去的。
“把孔融都說跑了?”天子詫異的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出聲來。
“跑了,這位大賢良師口才了得,非常能說。”劉修擺弄著手中的馬鞭,笑嘻嘻的說道,不緊不慢的跟在天子身後,落後半步。
“僅僅是能說而已?”天子敏感的把握住了劉修話裡的意思,偏過頭看看劉修:“你覺得他們只是說空話?”
“陛下,我可沒這麼說。”劉修警惕的反擊道,這話要是傳到孔融和張角的耳朵裡,那他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天子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