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容貌俊俏的少年夾在人群中,聽著各種真假難辨的傳言,緩緩進了城,在城門口與人群分開,繞了幾個彎,拐入一個里巷,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沒人,忽然拔身而起,越過一人高的牆頭,跳入院中。
“什麼人!”一聲低喝,一個同樣打扮的年輕人持劍衝了出來,看到院中人,立刻收住了腳步:“藍師妹,你可回來了。”
“師姊,師父等急了?”那年輕人笑了起來,拿下了頭的帽子。抖了抖,一頭如瀑青絲披散下來。如果劉修在這裡肯定能認出來,這正是曾經侍奉過他幾個月的太平道女弟子藍蘭,另外一個卻是她的同門師姊楊鳳。
“阿蘭回來了?”屋裡傳出一個深厚的男中音,正是太平道震使張鳴的聲音。藍蘭不敢怠慢,進了屋。順手帶門,向張鳴稽首施禮:“師傅,我回來了。”
“看到劉修了?”
“看到了。”藍蘭道,“不僅看到了劉修,我還看到了麴義和李文侯。”
“李文侯?”張鳴冷笑一聲。“羌人果然是靠不住,先有天狼,後有李文侯。”
藍蘭沉默不語,楊鳳也不敢吭聲,她們都知道張鳴現在心情很不好。不敢隨便說話。張鳴在洛陽傳道。與劉修交惡之後,被張角從洛陽調了回去,將神使的位置拱手讓給了馬強,在冀州冷落了幾年。這次派往涼州將功贖罪,本來進展很順利,利用他的摧心咒不僅收服了邊章、王國。還收服了鍾滇、天狼等羌人,成功的在涼州掀起了驚濤巨浪。算是圓滿完成了張角安排的任務。可不曾想,他們到唐述山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涼州的形勢卻已經逆轉得面目全非。
聶嘯死了,天狼和李文侯降了,鍾羌jīng銳急急忙忙的趕回榆谷,劉修帶著三千親衛營如入無人之境,現在又要去金城攻擊羌人,解救韓家。羌人雖然說還有三四萬人,可是那些人以步卒為主,戰力低下,潰敗是意料之中的事,劉修在半個月的時間內往來數千裡,已經將張鳴的努力化為烏有。
這時候張鳴的心情能好才怪。
“師傅,劉修很jǐng覺,我剛才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險些被他發現。”藍蘭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刺殺之事,恐怕難行。”
張鳴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他讓藍蘭去觀察一下劉修,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刺殺的機會,如果能刺殺成功,那涼州的形勢還有可救的機會。可是他也知道,不僅劉修本人武技高明,他身邊還有許禇、王稚這樣的高手,要想刺殺劉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師傅,我看我們還是儘快通知鍾滇,刺殺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行。”一個同樣作男子打扮的年輕女子端著幾樣吃食走了進來:“劉修雖然平定了金城,可是隻要鍾羌不服,涼州想要長久的太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能把劉修困在涼州數月,大賢良師交付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張鳴看了她一眼,顏sè緩和了些,從盤中拿起一塊餅放在嘴裡,慢慢的嚼著。“飛燕,為什麼這麼說?”
這女子正是張鳴的弟子禇燕,一身佳的輕身功夫,小名飛燕。她不僅功夫好,還愛好兵事,多學善思,常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聽張鳴此問,她輕聲笑道:“劉修用兵是很靈活,可是涼州三明難道就不是名將?他的先生段熲,追擊羌人數千裡,大小百十戰,殺了幾萬羌人,可是羌人太平了嗎?沒有。!。為什麼?因為羌人是殺不完的。”
“殺不完?”楊鳳嗤的一聲冷笑。“先零羌、燒當羌不是沒了?”
“不是沒了,只是這兩個部落被打殘了,剩下的人被其他部落吞併了,要不然鍾羌能這麼快的強大起來?”禇燕不動聲sè的說道:“羌人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散入群山,休養生息,什麼時候傷好了,什麼時候再來。漢人不能在涼州久住,就算打贏了也只是暫時的,是揚湯止沸,不是釜底抽薪,不可能徹底解決涼州的問題。”
“可是那豎子現在要建羌軍,招攬羌人,如果羌人受撫,怎麼就不能平定涼州了?”
“羌人受撫,隨從征討,早有先例,只是沒叫出名聲罷了。”禇燕搖搖頭,露出不以為然的神sè:“我覺得,劉修這麼做除了授人以柄之外,沒有什麼好處。”
張鳴眉毛一挑,點了點頭。
“羌人要生存,只要不能解決他們的生存問題,羌亂就不會停止。劉修想以涼州為根基,只會越陷越深。從前漢趙充國開始招撫羌人,又有誰真正解決羌人的問題了,反而越演越烈,涼州糜爛,無法收拾。劉修此舉無異於自蹈泥潭。到時候他要麼因羌人的叛亂而降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