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井上老師。”葦月伊織一呆,聽得出,是教過她三絃琴的井上老師,日本國最有名的琴師,更是皇室樂師,僅僅教過她三個月,已經令她獲益匪淺。
可葦月伊織沒有動,來到中國,她也知道了很多中國人的規矩,先生是中國最有權勢的人,不管在外面彈琴的是誰,自己只能跟著他靜靜欣賞。
聽著滄桑的日本樂曲,咀嚼著嘴裡的生魚片,葉昭輕輕點頭,倒覺得頗有陶冶情操之效。
葦月伊織現今不管葉昭做了什麼她都不會驚奇了,就好比在中國吃到刺身,醬油和芥末和日本的不同,卻顯然更能配合刺身之鮮美。
她自不知道,各種刺身是葉昭幾年前就鼓搗出來的,反而這兩年政事繁忙,很久沒在吃喝穿戴上下功夫了。
三人都吃的不多,兩首樂曲完畢,見金鳳和葦月伊織都不怎麼吃了,葉昭這才放下筷子,本就是陪她倆用餐,若自己先落筷,她們沒吃好也不會再吃了。
金鳳拍了拍手,隨即糊紙的推拉門被人拉開,十多名和服小婢端著銅盆、毛巾和漱口水依次而進,分三隊跪在三人面前,依次送上漱口水,吐口小銅盆,洗手銀盆,毛巾等物。
葉昭早就習慣這等奢華,葦月伊織看著金鳳作派,慢慢學習各種次序以及各種器皿用法,金鳳羨慕她,可她在這位高貴美豔的中國婦人面前又何嘗不感覺到壓力?
這就是中國的娘娘,葦月伊織告訴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失禮,自己丟臉,就是先生丟臉,是先生買下了自己不是?
“咦,你是扶桑人?”葉昭驚奇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婢,雖然她們都穿和服,可葉昭以為是金鳳叫她們穿來應景呢,誰知道剛剛這小婢不小心手裡的銀盆險些灑出水來,驚呼了句日本話。
小婢已經嚇得臉發白,跪在那兒,一個勁“思議馬賽”。
葦月伊織更是驚奇的瞪大清澈迷人的俏目。
葉昭笑著對她道:“看,金鳳多疼你,以後你就不怕沒人跟你說話了。”
葦月伊織跪著挪了幾步,伏地清脆的道:“非常感謝您,三夫人!”
金鳳忙拉她起身,笑道:“這在你們日本國只是表示感激,在我們中國可是很隆重的禮節了,你要行這個禮,也只能對你家先生行。”
葉昭笑道:“不妨事,還是按照她自己的禮節吧。伊織,你告訴這些小姑娘,沒關係,叫她們下去吧。”
葦月伊織用日文對那些小婢吩咐了幾句,小婢們才惶恐的退下,看樣子,一個個年紀都不大。
葦月伊織又看向葉昭,葉昭彷彿知道她想說什麼,笑道:“你也去吧,去看你的井上老師,今天就陪她睡好了。”
葦月伊織“哈伊”一聲,起身,小碎步行雲流水般聘婷而出。
室外,跪坐抱著三絃琴的井上樂師見到葦月伊織,詫異的看著她,一直說不出話來。
井上樂師四十多歲,風韻猶存,雖然她僅僅傳授了葦月伊織三個月琴藝,但對這位琴技根基極為深厚的美豔藝妓自然印象頗深,何況,肯發大筆銀錢疏通樂院請她去給藝妓傳業的,僅有春江館一家。
“渡邊”井上樂師還記得葦月伊織的名字。
“井上老師,我現在叫葦月伊織。”葦月伊織跪坐在井上面前,靜靜的看著老師。
井上也是七竅玲瓏的心思,驚訝的道:“你,你就是她們說的月格格嗎?”這座大宅子,所有的傭人,都是為月格格準備的,井上早就猜到月格格可能是本國人,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學生,或者說,曾經的學生。
葦月伊織輕輕點頭,說:“中國人是這樣叫我。”
井上突然放下三絃琴,伏地道:“葦月小姐,我拜託您一件事,我的弟弟,因為煽動對中國人的仇恨被幕府抓了起來,聽說要被處以死刑,我也被皇室逐出了樂院,請您一定要想辦法救出我的弟弟,中國人,肯定有辦法。”
葦月伊織沉默了好一會兒,眼裡有些悲傷,說:“對不起,井上老師,我不能答應您,因為我和您一樣,沒資格向中國人提出任何請求。”
井上眼圈漸漸紅了,坐直,沉默不語。
葉昭自不知道異國女子們正為她們的命運而悲哀,在葦月伊織走後,他就上下打量金鳳,金鳳眼裡媚意彷彿滴出水來,“老爺,我們洗個澡,就在這邊安寢吧,日本人的榻榻米,妾身還沒睡過呢。”
葉昭笑著點頭。
第二日,神清氣爽的葉昭再次召集六議政議事。
在榻榻米鋪著的錦緞上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