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如馨驚詫不已。
在幸兒之前,吳遠虹曾有過流產。有了幸兒之後,夫妻倆一直採取避孕。多年以後,夫妻緣分最終走到盡頭,趙揮得知幸兒並非血親,深受傷害之餘,與顧言言同居期間,曾萌發過生一個自己的孩子的想法。此後,顧言言先後有過兩次懷孕,竟都無緣無故地流產。顧言言去做了檢查,自己身體並無異常。趙揮聯想到與吳遠虹結婚之初也發生過類似事件,於是前往檢查,結果得知問題在他身上。
“染色體平衡易位,這就是造成習慣性流產的原因。”他說,“第一次從醫生那兒知道了這個名詞,並得知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很震驚,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接受。”
“染色體平衡易位?”如馨皺皺眉,“這是個什麼概念?”
久病成醫,趙揮像一名專業醫生那樣解釋:“人類的細胞中有23對(46條)染色體。染色體的數量、結構是相對恆定的,不能隨便多一點或少一點,否則就會出毛病,例如先天愚型兒就是21號染色體上比正常人多了一條。而當某一條染色體由於某種原因突然發生斷裂,斷裂片斷又不在原位重建而是連線到另一條染色體上,這種內部搬家的情況稱之為易位。就一個細胞而言,染色體總數未變,所含基因並未增加或缺少,因此,患者臨床無症狀,外貌、智力都是正常的,發育上也沒有任何缺陷,這種情況醫學上通常稱之為染色體平衡易位攜帶者。”
如馨在不遠處坐了一下,耐心地傾聽。
他說:“這種情況,生育正常孩子的可能性只有十八分之一。如果一次懷孕即出現這個1/18的機率,那自然最好不過,但這種奇蹟通常是不會出現的。我不想在某個女人身上做這種試驗,也不想在一個又一個女人身上尋找這種奇蹟,所以,我接受了上帝安排給我的這份孤獨。”
“不能治嗎?”她問。
“就全世界而言,染色體異常目前還是一個無法攻克的醫學堡壘,任何方式的治療都是徒勞。”趙揮在礁石上擰滅菸頭,淡淡一笑,“不能去抱怨命運,任何抱怨都無濟於事,只有直面現實,儘量過好每一天吧。”
當時趙揮對顧言言如實相告,顧言言緊緊抱著他,說自己並不在乎,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有沒有孩子根本不重要,她完全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但趙揮考慮再三,又加之一年多的朝夕相處,發現這個女孩並不是理想的終身伴侶,為了不耽誤其前程幸福,他堅決果斷地安排她離開了自己。
這個男人將自己的傷痛,血淋淋地暴露在如馨面前。她這才明白,面前的男人竟和自己一樣,有著正常的夫妻生活,卻不能正常地孕育後代。
趙揮又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主治醫師,除了顧言言,你是第四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如馨彷彿遇到了同類,這件意外的事,神奇地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她尖銳的目光已經不知不覺地柔和下來:“你的主治醫師是黃教授嗎?”
“黃教授不知道我的事情,給我看病的是田所長,他平常是不坐診的。”
“你一心想要奪回幸兒,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這是兩碼事。想要幸兒跟著我,只有一個原因,幸兒跟著那個女人不可能有良好的成長環境和幸福未來。從一出生,我就當她是自己的女兒,這輩子,不管我將來會不會有其他的孩子,她都是我的女兒,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她說:“謝謝你的坦率。可你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你的隱私?其實我並不想知道。”
“因為我知道你的隱私,我想這樣,對你來說可能公平一點。”
“我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揮答非所問:“你代理吳遠虹的時候,曾經試圖調查過什麼藥廠,對嗎?”
“有這事。”
“吳遠虹只是道聽途說,實際上我在做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嘆了口氣。
趙揮是個冒險家。與吳遠虹在一起時,他不讓她插手生意上的事,主要是為了讓她少些煩惱,少些擔心。後來的歲月裡,尤其她有了外遇之後,他發現她已經不再關心他每天在做什麼,生意上有些不愉快的事,他自然不會給她說,而她也從來不會主動問。他在外面忙,她在家裡忙,都很忙,好像彼此都沒有時間來關心對方。再後來分居了,彼此做什麼,就更不清楚了。
他道:“我從來沒有投資過什麼藥廠,但最近兩年,確實在醫學領域進行了一項投資,就是那個研究所。”
她問:“哪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