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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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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嘉和重新從後門進來時遇見了等候在門口的父親,這說明他對兒子們的浪跡行為一清二楚。無論經受怎樣的打擊幻滅,都不能使杭天醉從此對生活麻木不仁,這可真是他要了命的悲劇性格。他眼巴巴地躲在暗處,看著兒子們收拾行裝,“吱呀“一聲開了門,寬寬的肩膀消失在南方濃霧升起的夜晚。那些霧發出了寒冷的藍光,把他的心浸淫得一片五碎冰銷。

嘉和被父親的眼神和舉止嚇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他結結巴巴地說:“嘉平··說,怕你們傷心,走了以後,再說。”

杭天醉搖了搖手,輕聲地結巴地念叨著說:“我沒沒、沒傷心我沒傷、傷、傷心,我沒傷心、心“

嘉和知道,這就是父親傷心後的表情,恍館而受驚嚇的,否定著的,一步步退向黑暗深處;嘉平對這樣的傷心總是心不在焉,無法涉入。但嘉和卻不是這樣的,他正面地滲透到父親的這種傷心裡去,但他對這樣的傷心卻又無能為力。

就這樣,他重新來到了她的身旁。就像一個夢遊的人,一圈一圈地在幽冥處晃悠,不知不覺便又推開了自己家的門。他傷心透了,失望透了,他喪魂落魄極了,所以——他不再怕眼前這個女人了。

他陳海地笑了幾聲,冒著傻氣。女人醒了,吃了一驚,跳坐了起來,看出是他,一時怔住,兩人便溫和地膠著住了。現在他們彼此知道對方的心思,他們把對方的心病看透了。因為看出了對方和自己的一樣,都是別有一番情懷之人,他們又生出了從未有過的同病相憐和相德以沫,這樣一份相通,竟又生出了一份友情和憐憫來了。

女人的記憶力一定還深刻地印記著當年新婚時的恥辱,這使得她長久地不再把丈夫當男人看了。白天她甚至把他和嘉和弟兄們一起歸類。但夜晚真是不可思議,況且是這樣月色撩人的夜晚,這樣突如其來的帶有攻擊性的遭遇。

“你來幹什麼,你不是不要我嗎?”做妻子的便這樣說。

杭天醉心裡燥熱起來,好像骨頭架子裡面開啟了彈簧似的,撐出了另一副骨頭架子。他一把抓住了綠愛,厲聲說:“誰說我不要你?誰說我不要你!”

綠愛抬起的目光,已經有些迷離,天昏暗著,沉沉地就要將息,天醉看著這個一縷月光下照耀得如水一般的女人,他覺得不可思議。他為什麼要怕她?為什麼不敢征服她?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另一種的痛便在心裡暴跳。他狠狠地咬著牙根說:“誰說我不要你!”雙手使勁地對著女人的領口,下死勁地一撕,女人月白色的大襟衫,嘶的一聲,撕成了兩半,他又對著胸口往下一扒,束胸被當腰拉斷,一對胸乳便如白兔一樣蹦跳了出來。在月光下,顫抖不已。女人半低著頭,閉上了眼睛,頭髮一絕一絕地,緩緩地從上往下掉滑下來。杭天醉一口便咬住了女人的右胸乳,女人發出了略帶嘶啞的一聲尖叫,這叫聲使杭天醉興奮。他一把抱起了女人,把她就按在了床上。悲痛欲絕竟給他帶來這樣大的慾望和力氣,卻是他自己怎麼也不曾想到的。

那天夜裡,這對成親快二十年的夫妻,第一次瘋狂地放肆地做愛。一次又一次,無休無止,他們幾乎一夜無話,呻吟與喘息取代了一切。剛剛平息下去的身心一次次地又被喚醒,推向高峰。女人被男人一次次征服之後,陷入了半迷醉狀態。男人卻前所未有地清醒,快天亮時他悄悄起身,取來一支蠟燭點亮了,站在床頭,他股股隴陵地用燭光照耀著裸體的豐滿的女人,唉唉他嘆息著,他是多麼痛苦啊,他能感受到骨肉分離時的那種痛苦,傷心傷肝,痛徹全身;同時他又感受到了一種牽腸掛肚的依戀。這可真是一種令他憎恨的要了他命的依戀哪!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他無法不想起他當年出走未遂的夜晚,而他對這樣的往事,又是多麼地不堪回首!唉,唉,他這表面上沒有多大波折的生涯,骨子裡卻經受了多少慘烈事件,真是傷痕累累,不忍細說。當他費盡心機、千方百計想要擺脫對人世的一往情深時,實際上卻始終無法擺脫他對人的一往情深——無論男人和女人。他熱戀,他仇恨,他迴避,他隱忍,他絕望,他冷漠,到頭來,這一切卻都是他離不開人的一種姿勢和呼救罷了。

這可怎麼得了啊!杭天醉想,他是深深地絕望地沉溺在人之中了。他依舊迷戀著燭光下這個女人的身體,同時,他也迷戀著那個奪去過這個女人之心的男人的友情。同時他再一次感到尖銳的痛苦,肉體的迷戀並沒有消化這種痛苦,現在,是這種痛苦來撞擊肉體的迷戀了。

女人醒來了,她看見了拿著燭光的丈夫,她有些難為情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