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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群鷹奮起如流星,掀天揭地鬼神驚。

我何壯兮一擋十,彼何怯兮六比零。

杭憶突然地就一笑,說:“你看我們杭州人,什麼時候也有快樂。”

空襲警報既已解除,人們就紛紛開始林岸卜杆靠.往國一部的人也待操槳,倒是被楚卿一把攔了,說:“再漂一會兒。”

“怎麼,還擔心油以後看不著了?”

寄草笑著,突然這麼一句介面令,說得大家眼一驚,都抬起頭來四處環看西湖。看著看著,不知誰說了一句;“既然來了,不妨到島上走走吧。”

杭憶發現,楚卿的灰眼睛,哆暖了一下,就眯起來了。

西湖三島,真正常有人來去的,還是三潭印月。此時人亦不保,誰還顧得上它。島上原來種的那些個月季、薔蔽、丁香、玉蘭、海棠,從前是國色天香,奼紫嫣紅,如今也是蓬頭垢面如灶下之婢了。又,島上景色素有一絕,池塘中夏日睡蓮,有大紅,粉紅,嫩黃,純白,…一不等。其時意境,那才叫“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呢。如今深秋敗荷,花亦頹傷,葉也頹傷,也是人無情趣,佛無禪意的了。又加島上幽徑雖在,青竹卻露敗象,枝權橫生,黃葉枯下,實實的一番傷心悽迷之境矣。

一行人繞過小徑,便到了御碑亭,見那亭柱上當年康有為的長聯依舊還在——

島中有島,湖外有湖,通以卅折畫橋,覽沿堤老柳,十頃荷花,食花菜香,如此園林,西湖遊遍未嘗見;

霸業鎖煙,禪心止水,閱盡千年陳跡,當朝暉暮零,春煦秋陰,山青水綠,坐忘人世,萬方同慨更何之。

屈指算來,康有為在杭,亦不過十七年前之事。細想中華,庚子年以來,數十年間之風雲苦難,怎不叫人扼腕。因此,我們的那位嚮往革命嚮往殺敵的青年杭憶,此時到底還是露出杭氏家族血液一脈中的籲感傷懷,長嘆一聲,誦詩曰:“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烏驚心”

寄草女兒心腸,又加戰時鴛鴦離亂情思,想那郎君本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如今也只能是生死置之度外的了。本來沒有這湖光山色來提醒,倒是不說也罷,既在此中,不免也是啼噓的了。被那侄兒杭憶誦詩一首,竟也觸景生情,一時便也長吟道:“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剛剛詠罷,眼角還沾著淚水,她便嚷嚷著說:“不好不好,我怎麼記起姜白石的《揚州慢》來了,什麼胡馬窺江,廢池喬木,沒有的事。我應該讀辛棄疾的《破陣子》才對——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楚卿沉默地走在他們身邊。出身舊貴族的她對這樣的小布林喬亞情調,可以說是久違了。八個月前,中共中央代表周恩來因在杭養病的蔣介石之邀前來杭州會談時,那楚卿尚在國民黨的獄中。1937年3月間,蔣、周在西湖南山煙霞嶺上的國共會談,卓有進展;7月全民族抗戰始,中共閩浙邊臨時省委與國民黨再度和談,女共產黨人那楚卿出獄;10月,由共產黨領導的“國民革命軍閩浙邊抗日遊擊總隊“,在浙江平陽北港山門改編集中,楚卿是聽完政委劉英的報告後,悄然離隊,潛往省城杭州的。作為一名資深的中共地下工作者,此次她的任務是挑選與《戰時生活}}期刊一起撤往後方的的編輯記者。毋庸贅言,楚卿一開始就對抗家人很有興趣,甚至對他們的那個時代女性小姑媽也很有興趣。楚卿知道,抗戰需要他們,理想與信仰的實現也需要他們——是的,我們需要你們,你們必須和我們在一起。

然而,首次見面的震驚卻是楚卿始料未及的;走在島上的小徑間,聽這些人吟詩長嘆,也是楚卿始料未及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杭漢沒有吟詩,卻捲了卷褲腿,說:“這島上風緊,我倒是有幾分寒意了。”

話音剛落,杭漢早不在九曲橋板上。大家定睛一看,彼人已經矗立於橋欄杆,然後一下子猴躍似的,嘿嘿咬咬地從這個杆柱躍到那個杆柱,錯蜒點水一般,忽西忽東,一瞬間就飛遠了。

楚卿驚歎:“這叫什麼功,看不出他有這一手!”杭憶說:“我們才五六歲的時候,寄客爺爺就給我們請了一個南少林寺的遊方僧人,說是要深曉少林拳的'易筋經'的內功法,便要養氣練氣,也就是練拳先練功。怎麼練功,就從這馬襠步練起。站樁,曙,就像我現在那樣。“杭憶就地做了一個站樁的架勢。

楚卿問:“你也會?”

“會一點皮毛。不及漢兒百分之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