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個披頭散髮的鬼就走到了我的面前,看身材,沒胸,看來是個男性,風吹起了他的頭髮,滿臉的坑坑窪窪,眼睛腫得跟燈泡似的,伸起一隻手,還缺了幾根手指,張開他的歪嘴巴說話了:“看到我的小拇指沒有?”
“看看看看的到你個頭啊!”我一把推開他,“出來找東西,裝都不變一個?長這麼醜,誰有空理你,貼個尋物啟事去。”
我繼續往前走,繞過一個禁制杆,拐進一旁的小巷,一排連著的木屋立在那裡,什麼雜貨店,衣服店,小吃店,藥店,應有盡有,我也懶得多看那些小店的廣告牌和招攬生意的美女鬼,走到白旗下面那家店推門就進。
“哎喲,這不是夜叉大人嘛,歡迎歡迎。”黃老鬼帶著一毛線帽坐在櫃檯後面看電視,抬頭望到我,出了櫃檯,笑臉相迎。雖然這裡連80寸的液晶屏都有貨,但他自己還是習慣守著一臺14寸的小黑白電視機熱活。
“上次那臺筆記本好不好用,要不要換個新貼膜?要不,給弄個遊戲手柄什麼的。”黃老鬼笑得露出一口黃牙,活著的時候煙抽的。
“別提了,暫時不想玩那玩意了。”我靠著櫃檯打量著他的貨架,墨鏡,香爐,MP3,白布條,變裝粉,鬼城自動導航儀,黃道算命盤,醒魂露,安神油,什麼東西都有。
“嘿嘿,其實我最近也到了一批新鮮玩意,那個就別玩了,可以換換口味。”
“你個老奸商,還少騙我錢?我今天不是買來東西的,包廂留著吧?”
“留著呢,留著呢。”他湊過來,壓低了聲音:“你先進去,我去通知一下。”
我走到貨架後面,拉開帷幔,露出一條小通道,走到底推開門,就是一個會客室的樣子,沙發,桌子,玻璃杯,對面放著一個超大拉屏,下面放著音響,必要時可以轉變成多媒體放映室或者K歌房,隔音效果特別好,所以我常常在這裡跟人談事。
雜貨店老闆黃老鬼,是馬簿介紹給我認識的,據說他已經死了近100年了,炮火紛飛的日子,好多人都去鄉下避難,他到不怕,就留在戰區,靠做小生意賺了不少錢,就是個鑽營取巧的命,可惜也沒等到和平的一天享福,炮火打不到他,病魔打倒了他。之後來到地府,轉身就做起了生意。
照道理,他早該被拉去投胎了,不過他經營的好,小店做出了名堂,在黑市白市都有點影響力,這麼有意思的店就這麼沒了也挺可惜的,誰沒買過他一兩件貨啊,好歹也算是方便鄰里,上頭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待著了。除了雜貨生意以外,他還經營著另外各種業務,比如幫人找物件啦,幫人走後門啦,幫人尋東西之類的,就連投胎這種事也有業務可做,而下家就是我們。不知道他是怎麼取得馬簿的信任的,反正自我認識他第一天起,他就沒辦砸過一件事,嘴巴也很嚴,沒走漏過任何風聲,於是我也很放心地跟他混熟,成了他的常客,或許這就是他長久留得此地又沒人動他的原因吧。
我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放鬆,心想著是不是也弄一把抬回房間,一定要叫他打折。
門板被敲響了,我睜開眼,黃老鬼領著一個年輕人進來,臉色蒼白又沒什麼傷痕,看來是得病死的,“坐吧。”我抬了抬下巴。
他剛坐定,黃老鬼就拿了兩杯飲料進來,放在桌上,說“你們慢聊”,又退出去,拉上門。
我拿起杯子,聞了一下,提神草的香味,讓人精神許多。
“那麼,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你真的可以讓我投胎到想去的人家?”來人的表情有些遲疑。
“如果我不行的話,那別人大概也不可以。先說說看。”我觀察著他的穿著,還不錯,不像某些破爛鬼,證明他不是很窮,形象打理得挺乾淨,說明是個有上進心的鬼。
“是我的前女友,就快生了。”
“啊?你的孩子?”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他楞了一下,馬上否認:“當然不是,我都死了三年了。”
“於是你不是想當自己的骨肉,造成什麼孩子跟他爸真是長的一模一樣的感人結果咯。”還好還好,個別有遺腹子的鬼會有這種願望,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他們,以自己骨肉的身份去叫自己前世的老婆媽該是怎樣一種混亂又複雜的心情啊。
“不是,那個孩子跟我無關,我只是想投胎做她的孩子。”
不怕戀母情節麼?
“你在這裡有多少財產?”我開始問重點。
他眼珠轉向一邊,算了起來:“前前後後,我家人給我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