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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那倒沒什麼。不過你跟他說,生這種病不能總生氣,眼睛上的病,最怕上火。”

她們在走廊上邊說邊慢慢往前走,姑娘說:“沒辦法,他就這脾氣,這些年他父母一直在國外,沒人管他。”

慶春笑笑,說:“那你管管他。”

姑娘很老實地說:“我可管不了,我一管,他就急。”

慶春站下了,看看他們這一對,都還是孩子,挺有意思。她問:“你和他是同學嗎?”

姑娘搖頭:“不是,我們兩家算鄰居吧。”

“他沒有兄弟姐妹嗎?每天只有你一個人照顧他?”

“他沒有兄弟姐妹,他動手術那兩天他媽從國外趕回來看了他一眼就又走了。

現在只能是我一個人在這兒頂著。人沒了眼睛,什麼也幹不了。他們系的那個輔導員盧老師倒是來過幾次,每次給帶點水果、罐頭什麼的。肖童是給他家刷房子迷的眼,他不來也說不過去。他動手術之前他們同學也來過幾批,不過也就是陪他聊聊天。他們功課都挺緊的,也不能總請假出來呀。我在醫院都幾天幾夜了,我也快頂不住了,他還衝我發脾氣。“

姑娘文文靜靜地發著牢騷,精神上卻透著無怨無悔。慶春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晚上來替替你,你可以回去睡睡覺。”

“哎呀那怎麼行,這已經夠謝謝你們的了,哪能再讓你受這個累呀。”

“沒事。”慶春拿定主意,“這也算為了我愛人,為我自己吧,我也希望他早點睜開眼。”

姑娘不知是理解了她這份心情還是確實頂不住了需要有人替換,又客氣了兩句便說了感謝的話,兩人就這麼說定了。

那幾天隊裡沒怎麼給慶春派工作。新民屍骨未寒,他們考慮到慶春的心情,所以想讓她放鬆一段時間。而慶春卻很想找點事做,來充實新民走後的空虛。她想,這也挺好,親自去照顧一下病人,讓新民的眼睛早點睜開,這對她自己,確實是一個安慰。

下午她回家想睡覺,可睡不著。晚飯時她和父親說了這個想法,父親遲疑著沒有表態。他的曖昧使慶春剛剛興奮起來的情緒受到挫傷,她問父親:“這樣不好嗎?”父親低頭往嘴裡執拉著米飯,半晌才說:“我倒是覺得,你呀,應該早點振作起來。

人固有一死,更何況新民也算是死得其所。你總生活在懷念中,也不好。“

慶春低頭吃飯,沒有回答,吃著吃著眼淚珠子啪噠啪噠地掉下來,這似乎更證實了父親的擔憂。父親宏觀微觀地又說了許多道理,慶春心情煩亂,似聽非聽。到了晚上八點多鐘,她依然如約去了醫院。她和那位姑娘做了簡短的交接,熟悉了一下週圍環境,姑娘就千叮嚀萬囑咐地走了,臨走前又專門告誡慶春:“他要和你發脾氣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慶春笑笑:“放心吧,我這麼大了,哪兒能跟他一個小孩子生氣啊。”

姑娘走了。她告訴慶春她姓鄭,叫鄭文燕,一個非常非常大眾化的名字,和她的相貌氣質倒蠻相配。她的躺在床上的男朋友叫肖童,聽上去不土不洋,可男可女,也不像是有什麼特別的個性。

歐慶春走回病房,病人仰面朝天躺著,紗布裡那雙眼睛不知是睜是閉。慶春在他身邊坐下來,問:“吃水果嗎,我給你削個蘋果?”

病人搖搖頭:“不想吃。”

“吃個梨?”

“不想吃。”

沉默了一會兒,慶春沒話找話:“你叫肖童是吧?”

“啊。”

“我叫歐慶春,你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姐姐,都行。”

肖童應聲:“噢。”

慶春仔細看了看這間病房,至少有二十米見方,日光燈照在雪白的牆上,既寧靜又耀眼。靠床的牆上和天花板上,掛著吊著一些說不清是幹什麼用的醫療器械,窗戶上拉起藍色的窗簾,窗簾下襬著一隻很大的雙人沙發。總的來說,這是間挺闊氣的病房。上次他們處裡的馬處長生病住院,慶春去看望過,也沒有這間病房那麼體面。

“這眼角膜,是你捐的嗎?”

肖童突然主動問話,慶春連忙答道:“不,是我愛人捐的。”

“你們挺有感情的吧?”

這話問得既天真又老到,慶春沒答,反問:“你說呢?”

“肯定感情特別深,不然你也不會到這兒來陪我。”

肖童的思維鮮明地帶著青年學生慣有的咄咄逼人的率直和極端,話說得讓慶春弄不清是舒服還是不舒服。她只好點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