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奕侯魏觀,宗正寺卿延熹郡王宋寮,以及寶應真人,當然,少不了憲侯獨孤銑,都在皇帝周圍站著。要不是皇帝好端端坐在龍案後,宋微簡直要以為這幫人是給老爹送終來了。
心臟沒來由蹦了蹦,訕笑:“人這麼齊,都來陪我爹呢?正好,加上我,整兩桌葉子戲。”
第一四八章:只為良人方可恨,依然天子最無情
沒人搭理宋微的冷笑話,只有皇帝開口道:“都坐下罷。小隱,你也坐。”
宋微屁股捱上椅子,心臟撲通撲通在胸腔裡越敲越重。他不知道皇帝要說什麼,卻忽然覺得一點也不想聽見,更不想在場。霍然站起,擠出一個笑臉:“那啥,爹,你們忙,我去……那個,我去練字。”
皇帝一聲低喝:“坐下!”
宋微愣住。
皇帝放軟聲調:“小隱,坐下,爹有話要說。”
宋微慢慢蹭著椅背,把屁股落下去。聽見皇帝道:“關於六皇子遇刺一案,延熹郡王,你來說罷。”
宋微整個人一鬆,彎腰塌背,靠在椅子上。原來為的是這事。弄這麼多人來見證結果,老爹這是怕自己鬧騰,還是怕別人有意見?他很想對皇帝說:爹,我都理解的。不管你是要宰替罪羊,還是要做表面文章,你兒子我保證配合到位。
延熹郡王站起身:“是,陛下”。見皇帝擺手,又坐回去,鄭重道:“八月初三夜至八月初四凌晨,六殿下於王府後院遭遇刺殺未遂,兩名刺客被當場格殺,一名刺客逃脫,尚在追捕之中。經奕侯及大理寺多方探查,死者此前曾出入正議大夫姚子彰別院。”
宋微聽到這,暗忖:果然,替罪羊來了。原來是姚子貢他哥,怪不得這麼些天沒見到姚穡那老頭。
延熹郡王繼續道:“大理寺隨即將姚子彰收監審問,供出此二人,包括逃脫的刺客,均為太子府暗中蓄養的門客。”
“啥?”宋微大感意外,一不小心,嚷出了聲。他萬沒想到,延熹郡王居然將太子圖謀如此直白地說出了口。皇帝老爹不肯給太子留餘地,意味著什麼?頓時心亂如麻,似有千頭萬緒糾纏。邊上對他了解還不夠深刻的,比如明國公成國公等人,以為休王殿下驚詫於太子背後指使,只覺六皇子聰明卻純良,正該臣子忠心以待。
但聽延熹郡王道:“此事經多方查證,證據確鑿。奕侯及大理寺卿與微臣聯名並署的摺子,已於昨日上呈陛下。”
宋微這才發現,除了他自己,在座誰也沒有顯出特別驚訝的樣子。也就是說,這幾位對此恐怕早已知曉,或者有所預料。雖然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太子,但從成為六皇子的那一天起,心底深處就把這位年長一截穩居其位的太子殿下當作了牢不可破的盾牌。事實上,他能把休王位子彆彆扭扭鬧鬧騰騰堅持坐下來,太子雖隱居幕後,實則功不可沒。
此刻驚覺太子要倒,宋微第一反應,這不科學!太子都幹了二十多年,跟老爹相愛相殺多少次也沒倒。都這時候了,怎麼可能……?如果、如果太子當真倒了,那麼……那麼……
他的常識與經驗加起來,都沒法解釋,皇帝此舉意欲何為。或者說,他下意識拒絕去想,皇帝究竟意欲何為。正糾結困惑,那邊皇帝開口了。
“雩兒府上門客眾多,朕向來以為,太子愛才,禮賢下士,頗可嘉許。卻未料他暗中蓄養的那些,不過雞鳴狗盜、亡命暴虐之徒。他用這些人,幹了不少事。短短十餘日,查到的無非皮毛。還有多少,是朕……至今未曾察覺的呢?”
哀莫大於心死。皇帝說得極慢,充滿了無望的沉痛。
“朕對太子,素來寄以厚望,嚴加督促。奈何太子行事,實在叫朕傷心。於今看來,太子無君無父,不孝不悌,為逞私慾,屢違公心,確乎擔不起江山社稷。朕欲改立六皇子為太子,故此把你們都叫來……”
前面幾句,宋微還在頭昏腦脹,聽到最後一句,直接騰地蹦起,帶得椅子哐噹一聲巨響,倒在地上,餘音不絕。
他聲音抖得厲害,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爹,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皇帝殷切溫和地望著他:“小隱,爹想讓你做太子可好?”
“開、開什麼玩笑呢……爹你糊塗了吧?我這個,太子,哈哈,做太子……這不是,咳,扯淡麼……”
他不過睡了兩天,一覺醒來就又要做太子,這是什麼劇情?
皇帝瞧著他語無倫次的模樣,不為所動:“小隱,你看爹糊塗麼?你覺得爹會拿此事跟你開玩笑?爹認為你很好,做太子綽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