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冰幾年沒見父親,再加上私心裡想讓父親看看自己的外孫,她當然不想就此離開。好在百里冰的性子孟飛龍與眾姐妹都摸得透了,大家順著她的意思,哄勸她過些日子老人家就能回來,居然把個小魔女哄得有了些想頭,再加上南宮豔幾個拉著她崑崙山上每天的亂跑,百里冰終是個愛動的性體,慢慢地又是吵吵鬧鬧的樣子了。
可是時間不等人,依孟飛龍的計劃,下來他們還回孟飛龍的老家去,為去世的老人家們燒紙上墳。孟飛龍由永寧回到江南之後,便與姜雪婷回到老家,沒想到林福一直都在,整整看護著老人家們的棺木五個年頭,終於盼到了孟飛龍回來的一天。他們仍將祖墳設在原來的地方,林福那裡也不過,帶了自己一家,還是做起了孟家的看墓人。為孟家掃墓後,再去就是蓬萊的問心劍閣了,那裡可是秦雪情與姜雪婷的家。由蓬萊出來,孟飛龍一家便要到南京,與鄭和的船隊會合,下一步就是直接上船出海。
看時間實在不夠用了,百里冰也沒有想頭,只好放棄。一行人由崑崙下來,向關內趕去。這一天他們來在貴州的金竺,剛剛還是清空萬里的天氣,突然間黃沙四起,暗無天日。在隊伍最前開路的程虎向孟飛龍請示道:“少主,現在的天氣怕是無法趕路了,不如就近休息一下,吃了午飯看情況再做決定。”
孟飛龍也正有此意,他們一行人便來到小鎮中唯一的一家酒館門前,早有招呼賓客的小二迎出來,拉馬的拉馬,帶路的帶路,將孟飛龍一家引起店去。
孟飛龍在前,眾女抱著孩子在後,由小二領著正要上二樓去,突然間孟飛龍似乎發現了什麼,他停下了腳步,隨即在他身後一聲輕響,感覺是有人離開了,孟飛龍也沒有時間去管,只是將目光緊緊盯在一張桌子上。那張桌子就放在一樓的大廳裡,桌後坐著一個僧人,看樣子是來吃膳的,只是那人深深低著頭,看不清他的模樣。在他身後的一張桌上,還坐著幾個和尚,似乎與那個僧人是一夥,看得出來他們的神情都很緊張。
孟飛龍來在那張桌子近前,冷笑一聲,道:“一別經年,沒想到尚能相見,居然還是在這種地方,大師別來無恙啊?”
那僧人抬起頭來,卻原來是傳說中已經死去的朱允文,只是他蒼老得厲害,根本沒有敢想這就是曾經的大明天子。朱允文尚未開口,卻聽孟飛龍身後‘撲通’一聲,一個人跪了下去,緊緊抱住了孟飛龍的雙腿,原來是福臨。福臨聲音裡帶著哭腔,央求道:“孟郎,求求你,放過他吧!”
孟飛龍沒有搭腔,一隻手臂拉了福臨輕輕用力,她便站了起來,早有姜雪婷與南宮豔過來把她扶住。這一次是朱允文驚道:“福臨?你……沒有死?”
福臨抹著眼淚道:“二哥,孟郎救了我,我現在跟著他的。”
朱允文苦笑了一下,輕輕閉上了雙眼,兩行熱淚由面頰流了下來。
這時候永寧也走了過來,她面上的紗巾早已褪掉了,望著朱允文道:“允文,你怎麼會在這裡?”
朱允文瞧了幾眼,才認出面前這位美麗的少婦是誰,躬身行了一禮,道:“兵敗城破,幾個近臣帶我由鬼道出了南京,也只能在這窮鄉僻壤度日了。”他苦笑了一下,道:“其實真不如當初死了乾淨。”
孟飛龍轉了身,對呆呆立在當地的小二吩咐道:“不用上樓了,就在這裡安排吃點什麼吧。”
孟飛龍發了話,自然有上官柔與方子箐招呼姐妹們找桌椅坐下,安排飯菜。孟飛龍向朱允文道:“飛龍能陪大師飲上幾杯嗎?”
朱允文面帶冷笑,不可置否。孟飛龍向小二道:“準備幾個素菜,拿壺素酒來。”
小二答應著下去。孟飛龍在朱允文對面坐下,福臨心裡害怕,緊拉著他的手不放,也挨著孟飛龍坐了下來。
孟飛龍望了一眼朱允文滿懷仇恨地目光,嘆息一聲,道:“大師舊事不忘,終非出家人之福。”
朱允文目光暗淡下來,無奈地道:“過去的朱允文早已死了,現在的我,只是傷感過去,想來因一己之利,連累天下百姓受苦,每天在佛前懺悔而已。”
望了一眼沉思中的孟飛龍,朱允文道:“道是孟大人,功成名就而自退,讓人好生不解。”
孟飛龍嘆道:“其實這一點我們道是相通的。幾年來意氣用事,打打殺殺,夢醒後卻發現事是身外事,人是圈外人,可惜的只是百姓們罷了。飛龍重操舊業,做點生意,掙來的銀子能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想贖回自己的一點過錯。”
這一次朱允文看孟飛龍的目光有些異樣。孟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