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侍衛,手持武器,面無表情,將落羽院團團圍住,裡面的小侍下人,個個滿目焦慮,擔驚受怕,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
在落羽院內主屋的寢宮裡,一個身穿大紅宮裝,身段婀娜修長的妖豔男子矗立在窗前。
男子的背影有些落寞,有些孤寂,有些哀慟,狹長的宮裝拖曳在火紅的寢宮裡。
夜風拂過,吹起男子額前的髮絲,吹男子一張絕世的容顏。
男子很美,美得驚心動魄,美得顫人心魂。那絕世的容貌上,本應該魅惑妖嬈,顛倒眾生,此時卻透著幾縷蒼白。
男子靜靜的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從男子身上豔美的宮裝上幾樓夜珠來看,可以看得出來,男子在這裡站了很久了……
“哐啷……”
寢宮的大門被開啟,走出一個紅衣小侍。
紅奴手扶著花茶,一眼就看到段鴻羽站在視窗,孤寂的背影,讓紅奴才一陣心疼。
貴君自從被為貴人,回到宮裡,就不正常了,經常一個人坐在寢宮直到天亮不曾安歇息,眼裡盡是掙扎之意。
他以前不瞭解,現在終於瞭解了,貴君想殺陛下,卻又捨不得陛下,所以一直在猶豫中。
貴君太苦了,自小就進了後宮,無依無靠的,靠著自己的本事活到現在,如今陛下被貴君刺中心臟,陛下能饒過貴君嗎?
陛下要是活著或許還會饒了貴君,畢竟陛下那麼寵愛貴君,要是陛下死了,只怕貴君也……
“貴君,安神茶來了,您要不要喝一口。”紅奴輕聲呼喚,生怕惹惱段鴻羽。
段鴻羽沒有回答。
紅奴早已習慣了,從行刺陛下後,貴君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貴君,您每晚都要喝安神茶才能入睡,您要不要喝一點兒。”
還沒有回答。
紅奴在心裡嘆了口氣,將安神茶放在桌上,拿起披風,幫段鴻羽披上,“貴君,夜裡風涼,早點歇息吧。”
“她……要駕崩了嗎?”
紅奴以為段鴻羽還會像往前一樣,不會回他,更不會說話,沒想到卻問出了這一句。
這讓紅奴既是高興,又是憂愁。
貴君說話是好事,只是,這讓他怎麼回答。
陛下會不會駕崩,他也不知道啊。條件性的想回答,陛下還那麼年輕,不會駕崩的。
又想到,貴君就是想要刺殺她,就是想要她死,要是他回答,陛下不會駕崩,貴君豈不是不開心?要是回答陛下快駕崩了,那他的人頭,還能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嗎?
就在紅奴一陣猶豫的時候,段鴻羽似自言自語道,“鳳鸞宮那麼吵,一定是發生大事了。”
“貴君,陛下連夜召見所有大臣,又把幾個心腹大臣,都召到寢宮了。”
紅奴猶豫了許久,才說出這一句。
段鴻羽身子忽然僵了一下,柔若無骨的纖手在別人看不到的寬大袖袍裡,攥緊。
略顯蒼白的妖豔臉上,有了一絲破裂。
這是他最希望的,也是這麼多年來最想要的,他終於親手殺了她,納蘭傾也終於要死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這麼痛。
為什麼……
“啪……”
一滴淚水忽然掉了下來,將他的衣服染溼,並且不斷擴散。
“貴君,您別難過了,紅奴,紅奴看著不捨,看著難過。”紅奴抹了一把淚,哽咽道,“雖然紅奴只是一個奴才,但紅奴看得出來,陛下對貴君,真的很好,雖然經常兇您,但……陛下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罰過您,倒是後宮的其他侍君,每每都被陛下折磨得生不如死。”
“紅奴還看得出來,那一刀,貴君其實也不想刺進去的,貴君很不捨得陛……”“別再叫我貴君了,我早已不是貴君,被別人聽到,你會受罰的。”
段鴻羽忽然出聲,打斷紅奴的話。
“在紅奴心裡,您永遠都是紅奴的貴君。”
“叫你別叫就別叫。”
“是,貴……貴人……” 段鴻羽遙望著鳳鸞宮的方向,喃喃自語,“只怕,她活不了多久了,這是要安排後事了。”
紅奴一驚,“貴,貴人,您說,陛下她活不了多久了?”陛下要是死了,任誰都無法護住貴人了,就算有免死金牌,也護不了貴人了。
段鴻羽諷刺的笑了笑,早已分不清,對她是愛還是恨。或許,愛與恨都有的吧。
轉過頭,摸了摸紅奴的臉蛋,鼻子一酸,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