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拱門,又繞過長廊,尚未進院子,就聽見有人在說:“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只是聲音有些怪異。
林於氏心中打鼓,這句話是不是在提醒自己?
進了院子,卻見院子中長廊之下,掛著一個鳥籠,裡面一隻羽毛鮮豔的鳥正重複“年年歲歲花相似”一句。原來那怪異的聲音是這隻鳥說出來的。
鳥籠下站著一個人,正笑吟吟地回過頭來。
那人穿著粉色的錦衣,上面的蝴蝶用金線一朵一朵繡出來,難得的是每隻蝴蝶都姿態不同,卻又恰到好處。配上淺淺的天青色紗裙,襯得肌膚白皙如雪。黑壓壓的頭髮梳了個流蘇髻,幾支嵌珠蝶花吊穗玳瑁簪點綴其上,不見半點兒炫耀。但伸出手來去逗弄鳥的那隻手上卻帶著一隻嵌著紅寶石的金鐲,只是一動,在陽光下剔透得讓人炫目。
林長熙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與林於氏一起行禮。
等到兩人結結實實跪下行了禮,才聽見那人慢悠悠地道:“起來吧。”
林於氏與林長熙兩人相扶著站起身,聽那人道:“你們今天過來,是為什麼呢?”
林於氏一陣恍惚。她的聲音依舊如同過去一樣清淺,如今加上幾分漫不經心,越發顯得冷清。
她壓下心中不渝,放低了姿態,輕聲道:“公主萬福,妾身與犬子前來,是……”她說著說著,打了個磕巴,沒有說下去。
縱然是下定了決心,面對著自己曾經可以隨意掌控命運的庶女,她依舊沒好意思說出那句渴求的話。
林長熙扶住了自己的母親,低低地叫一聲“娘”。
林於氏拍拍他的手,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來:“妾身前來,是想請公主殿下憐惜。”她垂下了眼眸,心底曾經有過的所有掙扎,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自己的兒子不該一輩子這樣活下去,他值得更好的。
林長熙聽著林於氏說出那些祈求與奉承,心底火燒火燎地難受,不僅抬起頭來,渴求地看一眼對面的昇平公主。
公主背後的丫環一眼瞪過來,他慌張地低下頭去,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林於氏終於說出了所有的話,在心底長長地嘆息一聲,跪下去磕一個頭:“還請公主殿下憐惜。”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陶蓉蓉吩咐人將林於氏與林長熙送出公主府的時候,站在那裡一直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
她沒想過林家還有這樣兩個人存在。
在看到管事捧著那一張白紙的拜帖走進來的時候,她沒想過,今天會有這樣一個大驚喜等著自己。
但是最終她冷靜了下來,憑藉自己的心意去做了自己想做的。
陶永安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第二天就招了陶蓉蓉入宮,問起來。
“你沒想過,如果你真的照拂了他們,他們會怎麼做嗎?”他問,“林家人,真的可靠?”
陶蓉蓉點點頭,又搖搖頭:“就算真的得寸進尺,我也沒有什麼怕的。我的經歷始終瞞不過人,卻不是別人拿來威脅我的藉口。”
“朝中正在爭議,是否要封你為長公主,若是因為這件事……”陶永安遲疑,“我心中不安。”
陶蓉蓉微笑,安撫地說:“哥哥,沒關係。是不是長公主,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我是長公主,我也是你唯一的妹妹,不是長公主,我還是你唯一的妹妹。”
陶永安莞爾,點頭稱是。
“不過,哥哥,我想,林家也不是那樣的人。”過了一會兒,陶蓉蓉說,“林世榛,我的父親當年雖說是太子門下,實則不過是因為他認為,依據國法,既然他是太子,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兒子,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陶永安也並不在乎這個問題,只是簡單地點點頭,就放過了這個問題。
兄妹兩人正說著話,貼身的內侍悄然進門,躬身道:“陛下,信國公求見。”陶永安揮手讓人出去,頭疼撫額。
“哥哥,難道又是為了選妃之事?”陶蓉蓉莞爾道,舉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笑意。從陶永安登基之後,空無一人的後宮就成了眾多大臣們的目標,不時有人建言,請陛下迎娶皇后並納妃子入宮。有人這樣是當真為了這個國家考慮,畢竟皇帝沒有後嗣,容易引發混亂。可更多的人卻是盯著皇后的位置去的。
若是家中女子成了皇后,家族也可趁勢一飛而起。
陶永安瞪陶蓉蓉一眼,嘆道:“雖說朕年歲已經不小,可這般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