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管事見陶蓉蓉臉上的神色,當即道:“並非小的不肯說,只是小的也不懂,為何那鄭高陽會做出這等事來。鄭家小的也去打聽過,傳了訊息出來說鄭高陽已然病重,眼見的是不準備留這個兒子了。”
陶蓉蓉蹙眉。鄭家算得上是貧窮,所以當初鄭高陽才會為了舉人的名頭去拼命——因為不拼,這輩子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可就算是這樣,鄭家也要放棄了鄭高陽,那……陶蓉蓉問:“鄭家的老二呢?”
“正在溫書,似乎準備來年就去考秀才。”陶蓉蓉對鄭家的反常有些詫異,可仔細想想,這樣的舉動對自己似乎只有好處,也就罷了。
若是她自己,只怕還想不到這麼好的法子去給鄭高陽一個教訓看看。
她暫時將這件事忘記到了腦後。
二管事見她不再問,也就不說什麼。只是臨走前,有些猶豫地在門口停了片刻,最後還是走了出去。陶蓉蓉不曾發覺他短暫的停頓,更加無從得知他複雜的心情。
沒過兩天,陶蓉蓉就入宮去與秀女們見面了。
陶永安見到她的時候,她正捧了宮女端上來的蜜水,坐在那裡蹙眉想著什麼。陶永安擺手制止了門口內侍的通報,進了門在陶蓉蓉對面坐下,她才恍然驚覺,跳了起來要給陶永安行禮,被陶永安制止了。
“在想什麼?”陶永安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陶蓉蓉低了頭搖了搖,道:“也沒有什麼,只是在想,當初那陶芸芸哥哥為什麼要勾掉?”陶永安的手頓了頓,隨後一笑:“也沒有什麼。”
將屋內人都打發出去之後,他平靜地說:“陶芸芸與你我是親眷,我不忍讓她入宮磋磨。”
陶蓉蓉一怔,手舉在半空,愕然地看著陶永安。後者見她這幅呆傻模樣,不由得一笑:“你難道就不曾奇怪過,母親何來那等氣質與知識?”
陶蓉蓉低頭:“想過,只是我問過母親,母親從不肯對我說起。”
陶永安道:“等那邊事情忙完,帶你去見我們的外祖。”陶蓉蓉驚訝地睜大了眼,陶永安臉上笑意更深了一些:“不久前朕才確定的。只是朕表面的身份已定,所以,如今也不過是照拂一二罷了。”
陶蓉蓉點了點頭,越發困惑。這些事,什麼時候陶永安已經不知不覺地做了?她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陶永安忽地道:“其實,你的性子倒是和母親有些相似。”
愕然抬頭,陶永安平靜道:“當初母親與外祖家都以為那人是是三媒六聘迎娶母親過去的,結果那邊卻是早有大婦在門。只是天高地遠,外祖家這邊並無人知道。母親知道這件事之後,只是將事情與外祖說明,然後就帶了朕離開了。”
“後來……”陶蓉蓉有些緊張地抓住了裙子。她與陶永安同母異父,若是以本朝隨父的規矩,自己是與陶永安其實是算不得兄妹的。
陶永安溫和地對她笑了笑:“後來,母親就遇到了林世榛。也幸好是林世榛,雖然膽子小不敢將母親娶進門去,可畢竟沒有什麼壞心思。”
陶蓉蓉腦海中依舊有很多困惑,盯著陶永安,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陶永安見她那副有些呆傻的模樣,不由輕笑:“林世榛其實是個好人,當初若不是他,母親與我,已然是沒了。”
“可是……”陶蓉蓉遲疑著說不出話來,“母親既然受不了……為何又肯做了外室?”這是陶蓉蓉最大的疑問。從這三兩句話中,陶蓉蓉已經看出,母親陶豔娥是個烈性子,可這樣的人,為什麼最後還是做了外室?
固然,陶豔娥不做外室,就不會有如今的陶蓉蓉,可這並不能讓她不疑惑。
陶永安起身走了兩步,拍了拍陶蓉蓉的頭:“因為最開始,她是陶家的女兒;後來,她就只是陶豔娥,帶著一個孩子過不下去的女人。”
陶蓉蓉皺著眉依舊無法理解,腦中的那個結就是解不開。只是見陶永安似乎不準備再說,她也就不再問。左右,以後見了所謂外祖,總是會知道的。
只是抬頭看一眼陶永安的樣子,她的嘴唇囁嚅一下,又將口中的話吞了回去。
母親離家出走,那哥哥你的父親呢?這樣的問題如果問出來,只怕哥哥的表情又會變了吧。陶蓉蓉想,她一直都沒有問到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兩人將這個問題告一段落之後,陶蓉蓉才說起秀女們的事。“既然是選來為哥哥充盈後宮的,哥哥也該去看看才是。”她笑著說,“我今日去看了,好些都是貌美又賢良淑德的美人,環肥燕瘦,哥哥日後只怕要看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