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了詭異一笑。
女子不禁道:“你笑什麼?”
男子悠悠道:“頤非不可能是你的敵人的。”
“你為何如此肯定?如果我當年不肯答應收留他……”
男子打斷她:“你一定會收留。因為,你發過誓要為師走報仇,絕不原晾頤殊。那麼,還有什麼比收留頤殊的眼中釘肉中刺更好的報復辦法呢?”
女子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後,嫣然而笑:“你果然很理解我呢。”
“而我之所以說頤非不可能與你為敵,除了你們的敵人相同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是什麼?”
男子忽然賣關子,不肯說了。
“快說啊!快說快說……”
“不說。”
“赫奕!”
“大丈夫說不說,就不說。你叫我的名字也沒用。”
一旁的懷瑾,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然後也笑了。其實,耶個原因她也知道,不過小姐……好像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呢……小姐果然是很遲鈍的人啊。
當年眼睛裡只有一個姬嬰。別人對她的心思如何,完全不知道。如果不足姑爺最勇敢地第一個表白,估計今天跟小姐住一起的,就不一定是姑爺了。
這樣說起來,最可惜的就是丞相,他要是早點兒說就好了,偏偏臨死前才說,害得小姐哭得眼睛都差點兒瞎掉了……一想到當年種種,她打了個寒噤,再看一眼前面依舊詢問不休和詭異地笑就是不說的兩個人,一種情緒慢慢地從腳底升起來,軟軟地蔓延到全身。
這種情緒的名字就叫——幸福。
千秋功過,後人評說。
幸福歡喜,卻在今朝。
新平二年冬,程頤非稱帝。四國曆史,再次更寫——
(全文完)
番外
一夢經年
白霧如煙。
又依稀是雪,就那麼紛紛揚揚地灑下來,披了一身,卻不覺得冷。
姜沉魚想:這場景,似乎在哪裡見過。
卻終歸是想不起來。
於是前行。
路途漫漫,蜿蜒,鬆軟,雙足踩在上面,便像是被霧覆住了一般。某種力量在阻止她前行,又有某種力量在催促她前行。她被這麼兩股力量糾纏著,脫不了身,也不願脫身。
因為,意識深處,好像有點知道,前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然後便看見了一隻船,透過迷霧若隱若現,漸行漸近。
人立在舟頭,衣訣翻飛,飄飄若仙。
待得更近些,可見他朝她轉過身,舉手,屈膝,弓腰,深深叩拜。
彷彿還說了句什麼,卻聽不真切。
姜沉魚眼中,一瞬間便有了眼淚。莫名悲傷,不知原因,似委屈似不甘又似永遠不願回憶起來的淒涼。
“娘娘?娘娘?”胳膊處傳呆溫暖的力度,將她震醒。
一瞬間,迷霧消退——那人不見了,小船不見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
姜沉魚猛然驚醒!入目處,是懷瑾焦慮擔憂的臉龐:“娘娘,你又做噩夢了。”
姜沉魚下意識地抬起手,便在自己臉上摸到了溼溼的淚。
夢境中那種悲傷的感覺並未散去,依舊縈繞在身體深處,隱隱約約,卻真實存在。她想起那人立在船頭拜她,心臟便又是一陣抽搐。
“娘娘。”懷瑾將溫熱的溼巾捂上她的臉,柔聲道,“要不,就起吧?”
“什麼時辰了?”
“申時二刻。”
“申時?”姜沉魚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懷瑾點頭道“嗯。娘娘睡了整整二十個時辰,期間還有點低燒,幸好都退了。太醫說了,娘娘這是疲勞過度,又趕上最近天氣驟冷,寒氣入體,所以才昏睡的。幸好終歸是醒了,還來得及出席子時的大典。”
姜沉魚一聽“大典”二字,連忙掀被下床:“我睡過頭了,也不知那些東西都佈置妥當沒有……”說著匆匆走到門口,剛將房門開啟,看到門外的景物,聲音便戛然而止。
天色陰霾,雪花飛舞,明廊長長,宮燈紅亮——其實很多年前,這樣的畫面也曾映入眼底,那時候的她,坐著轎子進宮看姐姐,猶自任性地評價壁雕的龍鳳,嫌它們俗氣,再然後,昭鸞公主出現,親熱地叫住她,帶著她去看熱鬧,也就是那一天,她見到了曦禾夫人……往事歷歷,明明還在昨天,怎的一轉眼,就變成了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