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邊游去,臉上又覺有網線刮過,她彎身取出靴裡匕首一一劃開,倒成了河船內第一個逃離的人。她速度極快,木盆上的黑布是眾人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又常以梨花針傷敵,不知不覺就甩脫追兵。未久,雙足踩到河沙,她費盡力氣才將木盆扶上岸去,還來不及鬆氣,就把黑布掀開,見小娃娃安安靜靜的在睡覺,只覺欣慰,孩子啊,我為你這樣辛苦,你該怎麼報答我才是?
這才歇了小小一口氣,小蓮只覺背後一震,已遭重擊,霎時眼前一團漆黑,失去了知覺。
小蓮只覺頭極痛,好似要撕開頭殼方覺得好些,忙調整呼吸,使自己好受些,見此處乃是一見艙房模樣,左右不見小娃娃和揹包,不禁渾身發寒。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一位老婦步入房中。
“小姐,我料著你也該醒了。來喝碗熱粥填填肚子,驅驅寒氣。”
小蓮倒不猶豫,若人家要下藥害她,哪裡會等到現在。待喝完熱粥,低聲向老婦人道謝後,便問起那孩子所在。
老婦人表示不能說,又道:“大王正在睡覺,待他醒來,你問他吧。”說罷就退出去了,小蓮心中發苦,這才託狼窩,又進虎口不成,到底是那條道上的山賊水寇,雷家和水華城的面子不知道給不給。
其時已是深秋,暗夜風涼,小蓮又是進過水的身體,更是抗不住,只在那裡發著抖。
不一會兒,兩排青衣人走入房中,點起燈燭熒煌,剔得明亮,一個紅衣小小少年郎緩緩走向她。小蓮抬眼望去,只見那個大王,頭上綰著總角,用紅絲綢裹著,面如傅粉身上披著一領棗紅絲長衫,便來坐在當中的檀木椅。生得如何,但見他:
總角才遮囟,披毛未蓋肩。骨秀本清妍,誠為天上麒麟子;生來非俗相,想是煙霞綵鳳仙。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塗朱一表才。鬢挽青雲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紅衣巧繡盤龍鳳,形比沉魚更富嬌。玉面嬌容如滿月,朱唇方啟露銀牙。身小聲脆多清麗,相府嫡孫白玉京。
白玉京自外祖父家中回返京都,路上聽說白家出軍之事,便與射蘭香聯絡上,打算一同抓人。由千殺門對付天鷹十四殺,白玉京只派人留意典從蓮。
他大約有十二三歲的樣子,長得真是好得不得了,若說沉魚是仙童來下凡,那白玉京活脫脫就是一顆寶貝珠子,叫典從蓮越看越喜歡,想捧在手裡,怕摔了,想含在嘴裡,又怕化了,恨不得摟他在懷中,軟軟的抱著他。
那少年對著抓來不易的獵物,倒有幾分疑惑,“孩兒們從那裡拿得這個娃子?確定是那清蓮仙子,長得這麼醜,可別抓錯了!”
一青衣侍衛答道:“回大王,不會錯的。藍大娘在她身上搜得雷家和水華城的令牌,還有往京都的路引。”
“好!快去修書告訴我太子哥哥這喜訊。”
少年眉開眼笑,越顯出靈秀動人,但他的話總算把典從蓮的魂勾回來了。
船外河水嘩嘩地翻著濁浪。船行至此,河堤幾乎全是淤成的,天已微亮。典從蓮鎮靜下來,腦子已經在思考逃脫之法,麻煩的是小孩不在身邊,就是逃得了她,救不出孩子也是枉然。眼前這少年,年紀與她相若,行事作為倒像是小孩子一樣,其實這個年歲的男孩子應該是最愛玩鬧的,整古作怪、扮鬼扮馬,看他裝得跟個紅孩兒似的。想到她掛名上課的那間初中,當年也有一個清俊可愛的男孩子,她也曾為他害過相思,本來想學習日本漫畫來個便當寄情的,誰知道差點燒了一間廚房,小蓮不禁一陣唏噓。
又,跑,神,了。
“你坐著吧。”少年對著她粲然一笑,牙齒白白的,眼睛亮亮的。“姓典的人家,國中比較少見,你到底是哪裡來的?”
美色襲來,當場就眩暈了某人的神魂,只能傻傻的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好一會兒才想起對方的問話。她理了理思緒,溫溫一笑,不答反問:“你是哪裡的大王?是水簾洞府,還是魔王山寨?我與你並無冤仇,且你既無朝廷詔令,又無官府文書,為何劫我?”
白玉京歪著頭,白嫩嫩的小手支著下巴,大眼骨碌骨碌的轉著,道:“家祖皇朝太宰祁國公,你可聽說過?”見小蓮點頭,他就繼續說來:“本大王乃皇上親封安南王府小王爺,白玉京是也。查你典從蓮自遇雷家之事,一路行來,處處與我白家作對,太子有令,著本大王看著你。既然你要去安陽王府,本大王送你一程如何?也省的你一個女孩子奔波勞累。”說著又從袖中取出一塊銀牌,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拽拽的。
小蓮定睛一看,那牌子上書“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