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水聲,但它在流動,黑衣人緩緩升上來。兩人對視,典從蓮本應羞紅的臉色早已憋得煞白。
“公子。”她動了動嘴唇,“生死關頭,形勢所逼,無奈之舉也。但是,男女授受不親;禮之大者。盼公子從此後莫要提起,此生此世再不相見。”
黑衣人盯著她,那專注的模樣仿若要刻下她的容貌般。
小蓮發現,男子的眉形和眼形都極好,她見過許多男子,相貌俊美者不少,眼前這男子長得還是很端正的。
奇怪得很,這裡的江湖人怎會以為換了一身黑衣,就沒人認得他們了?
此仇不報非君子,最好是永不相見,不然她總要出這口氣的。
要不也把他脫光了推進水裡?又走神了,趕緊回來。
“蓮小姐,今日之事,確是在下之過,大恩不言謝,在下必定銘記。”
她撇撇唇,應道:“公子當儘速離去,我只是寄居‘水華城’,今夜之事與我無關。”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他日算賬,也只是為自己出氣。罷罷罷,時間人多過蟻,再見可能渺茫,快快送走這人,今夜只當荒唐夢一場,什麼痕跡也不留。
“那就告辭了,多謝蓮小姐。”那人在水中一揖,忽然水聲大作,騰身而起,雖然身上帶傷,依然身手矯健,往林中樹木之上躍去,幾下起落,已不見人影。
眼見人已去遠,典從蓮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浸在水中的身子已出了一層冷汗,被驚的也有,被氣的也有。
“逢林後退,那些陷阱摔不死你的。”
水華城主水猶寒,唐九公子唐惕,二人在江湖上名聲如雷,到底一身武藝如何,她今夜算是見識了。
夜襲。
剛剛親完睡沉的小娃娃,又命令自己忘記方才之事,典從蓮正打算休息,一聲爆響轟然而起,驚天動地。她立馬翻身而起,抱起小孩,把那塊湖綠色的緞質襁褓捂住他的耳朵,小孩子已經受到驚嚇,哇哇大哭出聲。小蓮心中不安,那聲響不像打雷,也不大像是這座死火山突然爆發,聽起來更像是炸藥爆炸。
水華城警衛森嚴,未必沒有火藥庫,也太不小心。
她抱著小孩搖了搖,安慰著自己。想想不對勁,之前才聽他們提起,沉魚使用這裡沒有的火藥,還被人稱為天魔星。迅速跑回床邊換上外衣鞋子,再把揹包單肩掛上。目視遠處燃起的大火,還有人們來回走動,尖叫頻頻,心下已經有底。沉魚剛用自制火藥炸了人家的分舵,這麼③üww。сōm快就有人能製作出來,這個地方的能工巧匠可真是不少。她苦笑,水華城雖然固若金湯,但畢竟是石砌,並非鐵鑄,怎麼抵禦火藥的轟炸。好小魚,你這分明是給混亂的伊甸園再扔進一個禁果啊。
都是那弟弟惹出來的,弟債還要姐來還。再說,眼睜睜看城裡人們死於非命,她做不出來。
典從蓮把手中的娃兒鄭重其事地交給趕來的女侍衛首領,“這位姐姐,外面的事情我會處理,這孩兒請你千萬看護好。”
那位大姐抓住她的手,“蓮小姐,城主叫屬下一定要護著你。不可擅離。”
“這都什麼時候了,也罷,我也不放心孩子。你帶我找你們城主去,我有辦法解決此禍。”
說罷,也不顧其他,披了一件外袍,立刻就奪門而出。
一路只見眾人慌慌亂亂,來到城牆上時,水猶寒與唐惕已先行趕到。兩人站在城牆邊緣,眺望遠方,神色皆是陰騭嚴酷,待他們回過頭瞧見她時,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回去。”水猶寒口氣淡淡。“這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
她有八百套理論駁斥他的大男人主義,但現在不是時候。典從蓮抬高小臉。“不,我能幫忙。”
“這裡太危 3ǔωω。cōm險。”煩躁的口氣中,唐惕難掩對她的關心。
“這種事你們沒經歷過,我能幫忙。”她不理會兩人的話語,轉頭看著城牆最高處,揚聲大喊道:“眺望樓報告情況。”
守樓者應了一聲,“有大軍來犯。四面皆有,整座城都被包圍了。”
小蓮大驚失色,雙手攀住石牆。待她親眼瞧見四周的景況,美麗的小臉,只剩一片慘白。
夜色之中,數以百千計的火炬,無數的兵馬,以精良的陣行圍住水華城,滴水不漏。這是軍隊,分明是有備而來,士兵們被著戰甲,持著兵器。在隊伍的最前方,還有著數車的火藥。
是官方的軍隊?
他們趁著夜色,偃旗息鼓,直到包圍了全城,才舉起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