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殊覺得心疼,她很想把這個看起來堅不可摧實則內心無助痛楚的男人緊緊擁在懷中,她很想大聲告訴他,湯啟勳,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她不可能回到你的身邊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誄?
可她卻又明白,這句話說出來,她和湯啟勳之間就徹底的完了。
如果裝作不知道,她興許還有希望,但若是知道,依著湯啟勳一向光明磊落的性子,他是不會在她知情的情況下還選擇欺騙她。
她竟然已經卑微到這樣的地步,甚至在心裡哀求著他騙一騙她。
“亦殊……”湯啟勳抬起頭望著她,卻正對上她強撐的笑意。
“那就回到過去好了。”顧亦殊走到他跟前蹲下來,她將臉伏在他的膝上,聲音沉沉傳來,帶著微微的鼻音:“那就回到我們在倫敦時那樣好了,你住我的房子,吃我做的菜,房租都付不起,每天都喝的爛醉,我還要幫你還酒賬……湯啟勳,你很壞啊!你算的很精明誒!”
顧亦殊忽然抬起頭捶他一下,杏眼圓睜:“你都這麼有錢了,還想要佔我的便宜!”
湯啟勳望著面前那一張宜嗔宜喜的嬌媚容顏,他心中有動容的情愫暗生,但更多的卻是感激,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感激她的肯放開手,感激她,沒有用曾經的友誼和恩情,將他捆綁在她的身邊。
“有便宜誰不想佔?”湯啟勳難得的開起玩笑,那樣好看的眉毛揚起來,帶著幾分少年人的飛揚,顧亦殊覺得這樣的湯啟勳真的很迷人,雖然他酷酷的樣子很吸引女人,可她卻更希望看到神采飛揚的他。
“湯大老闆!”顧亦殊又在他肩上輕輕擂了一拳,她瞪他一眼,“你現在好歹也是身價幾百億的大人物,就不要說這樣的小家子氣的話好不好?萬一被人聽到,那可就貽笑大方了!再說了……”
顧亦殊眼眸微彎,唇角抿起可愛的梨渦:“你難道當真會搬去我那裡給我交房租?”
她打量他的神情,見他眉心微微的蹙起,心裡不由泛起酸楚,轉而卻是笑出聲來:“喂,這樣的玩笑話你還相信呀!好了,說了這麼多,都餓死了,我們吃飯去吧!”
顧亦殊站起來,她抬手理了理鬢邊的頭髮,指尖卻揩到一抹溼涼,她若無其事將眼角的淚痕擦去,依舊是帶著明媚的笑靨。
“對不起,亦殊。”湯啟勳醇厚的聲音緩緩響起,顧亦殊回頭看去,濃重暮靄之下,他高大的身軀被熹微的光芒勾勒出隱約的輪廓,他靜坐在那裡,眉眼之間寫著真誠的歉意,讓她想要恨都沒有辦法恨起來。
她認命了,真的認命了。
“歉意我接受。”顧亦殊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倔強的驕傲,但下一句,她的話語中卻又透出了幾分的落寞:“其實我真的很不喜歡對不起這三個字,但是是你說的,我沒辦法,只能喜歡,接受。”
湯啟勳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的心裡藏著一個久遠到近乎模糊的身影,他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將她變成無關緊要的路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想起她不會再難過,可是現在,就這一刻,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完全的忘卻,那就沒有辦法去敷衍無辜的人。
他還有很多話想要和她說,他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關於那天的眼淚,關於那天的那個擁抱……
那個擁抱……
湯啟勳在送走顧亦殊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那天晚上的她。
為什麼會這樣的失控,為什麼突然向他索要一個擁抱,為什麼又在他的懷中痛哭流涕?
華燈初上的街頭,人來人往。
湯啟勳忽然沉沉開口:“李玄,轉回去。”
“去哪勳哥?”
“去盛小姐的店。”湯啟勳望一眼車窗外流光閃爍的街燈,聲音仿若是那燈光上虛浮的一層霧氣,朦朧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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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想要和你爸爸好好過一輩子,只可惜我命不好,沒福分和他走下去。”孫阿姨瘦了許多,原本烏黑的頭髮已經花白了一大半,她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憔悴,說話的聲音沒有一丁點的精氣神,整個人坐在那裡,卻毫無生氣。
“孫阿姨……您不要太傷心了。”海遙不知道怎麼勸她,爸爸的死之於她可能是一輩子的心痛,是徹底的失去,但之於孫阿姨,卻像是希望的再一次破滅。
只是,希望破滅一次還可以有新的希望,但失去父親,卻不可能重新擁有。
“你爸爸生前就一直放不下你,現在他走了……”孫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