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日,這才辭別了二老,依依不捨離去了。
一回到淮楚州府,當先便是個不好的訊息。那良哥竟病了,且病得不輕,茶飯日減,人本就不壯實,如今看著更是黑瘦,躺那裡只是哼哼唧唧眼淚汪汪的。見徐進嶸與淡梅匆匆過來,伺候的奶媽丫頭立時便跪了一地,不敢抬頭。
“到底怎生一回事?我離去之時不是還好好的?”
徐進嶸話音裡已是帶了些怒氣。
奶媽急忙磕了個頭,膽戰心驚道:“大人夫人離去後沒幾日,小哥精神頭便瞧著不大好,嚷著吃不下飯,過了幾日厲害了些,管家便請了郎中來看,也說不出什麼名堂,給開了副湯劑,一直吃著,只都未見好,又換了個郎中,也是差不多。如今瞧著越發損了,夜裡有時還驚夢說起了胡話,醒過來便不住嚷著要他姨娘……”
徐進嶸眉頭略皺了下,過去良哥躺著的床邊坐下,伸手探了下他額頭,見觸手也是溫涼,並無異常,抬頭便叫跟了進來的徐管家再去將老太醫請來。
那老太醫雖前些時日摔掉的腳尚未痊癒,只聞得徐進嶸府上兒子身子不妥,少不得便也坐了徐管家抬來的軟轎親自過去了。細細診斷了一番,皺眉有些不解道:“小哥脈象診著倒是無礙,不過略輕浮了些,乃是平日體質偏弱之故,應當不會有府上方才所講的那般症狀。待老夫開副凝神平氣的方子,先吃幾日看看。”
徐進嶸道謝了,待送走了老太醫,便命人仔細照料良哥,再有不妥便立時要叫他知曉。
因了這突然變故,淡梅前些時日的好心情自是一去不返,見那徐進嶸也是如此,在自己面前雖仍也是強作笑顏,進出之時神色間卻是有些隱憂。好在良哥新喝了照老太醫方子抓的藥,當晚便睡得沉了些,奶媽說並無再夢魘胡話,到了第二日,飯也有些吃得下去了,淡梅親自過去陪了半日,見他精神似是略好了些,這才鬆了口氣,那徐進嶸瞧著也是有些緩了下來的樣子。
這日晚間,兩人本已是上榻了的,不料喜慶卻突然過來敲門,良哥屋裡的丫頭過來報,說他又犯病了,喝下的藥都吐了下去。兩人聞言,匆忙披衣起身便過去了。
淡梅進去之時,見地上吐得一片狼藉,一個小丫頭正忙著打掃。那良哥卻正蜷縮在床上弓成蝦米模樣,身子不住抖動,嘴唇蒼白,臉色極是難看,眼睛緊閉著,嘴裡只不住唸叨著“姨娘”。此情此景,莫說淡梅見了覺著心酸,那徐進嶸瞧著亦是十分難過,上前撫了下良哥有些汗溼的額頭,接過塊帕子給他擦起了了汗。片刻後又有丫頭送來了新熬好的藥,徐進嶸親自端了過來,一勺勺地喂他,待喝完了,卻又反嘔了幾口出來,吐在了徐進嶸的衣襬上。良哥瞧著似是有些懼怕,待見他並未像平日那般責罵自己,方有些緩了下來,眼睛只是直勾勾盯著淡梅。
“時候不早了,你今日也有些累,早些回去先休息吧。”
徐進嶸抬眼看了下淡梅,這般道。
淡梅看了眼良哥,想起自己白日裡過來,他醒著之時也是用這般眼神看著自己,曉得便是留下也是無用,略點了下頭,也未多說什麼便離去了。
那徐進嶸直到很晚才回來,似是怕驚醒了她,輕手輕腳地到了放燭臺的桌前,正欲吹滅,淡梅已是翻了個身,朝向外側,開口問道:“良哥如何了?”
他怔了下,似是未料到她還醒著,自己脫了衣衫躺到了她身側,這才微微嘆了口氣道:“折騰了許久,方才睡過去沒一會……”
“我這幾日,心裡總有些不安,想著若不是你陪我走了趟蘇州,留在家中的話,這孩子起頭有些不對早發覺了的話,不定也不會病成這樣……”
淡梅猶豫了下,低聲道。半晌未聽他迴音,抬眼望去,見他眉頭微微皺著,眼睛盯著帳頂,似是在想什麼,便也不再說了。半晌,覺著邊上一動,他已是側過了身,攬住了她肩讓她靠了過來,另隻手伸了過來撫了下她額頭的碎髮,猶豫了下,看著她道:“我心裡有個計較……”
淡梅見他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心中便已是猜到了,雖是有些苦澀,只面上也未現出什麼,只微笑道:“你說吧,有何計較,只要我能,總會遂了你意思的。”
徐進嶸聽她這般說,便慢慢道:“那孩子雖是個沒用的,只終究也是我的骨肉,如今病成這個樣子,又口口聲聲念著他那個姨娘,我尋思著把周氏接了過來,叫他心安了下來,想必這病症也能好得快些……”
“如此甚好。照你意思便是。”
淡梅仍是微笑道。
徐進嶸看她半晌,